许道看着铜柱子上的铭文,当场便收获得到了一篇上等的金丹法门,心中喜不自胜。
他就待在铜柱子跟前,细细的揣摩着,发现其上的铭文功法中,除了相应的炼气结丹之法以外,还有着和海盟阵法息息相关的篇章。
在此篇章上,其最重要的步骤赫然就是教导修行中人,如何接引阵法之力,凝聚出一尊青龙法相,并连同其他的三象,一并凝练出可以媲美元婴境界的法相傀儡!
也就是说,许道来到这根铜柱子跟前,便相当于得到了潜龙阁之真传。
他只需要依照铜柱铭文上的记载,就可以货真价实的执掌海盟阵法四分之一,即便是鳄龟道师等人不喜于他,也休想将他轻易地的给赶走。
“看来此海盟阵法的传承,直接就放在百里浮槎的深处。金鸥那厮盘踞在此地数十年,却没能发现这一点,实在是可惜可叹。”
许道心中暗自思索着。
不过他粗略的将铜柱铭文参悟了一遍,发现金鸥那厮就算发现了此地,其实也拿铜柱子上的功法和口诀没有办法。
因为功法中的“青龙偃月丹”之路,其从筑基开始,就要求道人种植龙脉,而其余的血脉皆不可。
金鸥那厮早就丹成,其人的血脉灵根固定,自然是不可能中途更改的。
并且金鸥结丹后的妖躯乃是禽类,和蛟龙类半点关系都沾不上,四象之中的禽类又已经被枭鸟道师占据了,它就算是再绞尽脑汁、惊才艳艳,也无法根据青龙铜柱上的功法,自行将自身气机和整座阵法相连通。
其待在海盟中,只能够充当输送法力的阵法工具罢了。
而这些也正是许道在打杀了金鸥道师之后,整个海盟的大局都稳定,海盟阵法也没有被削弱的原因所在。
要知道当年,鳄龟道师等人自从打杀了潜龙阁主,四象法阵缺了一角之后,整个海盟阵法的威力就大大减弱,鳄龟道师等人也正因此蛰伏了数十年,一直都不敢打上虞渊去找鲲鲸真人的麻烦。
“不过,这群老家伙现在有福了!”
幽暗中,突然响起了许道的轻笑声。
他继续将阴神弥漫在幽暗空间中,又更加的靠近铜柱子,阴神也索性盘踞在了铜柱上面,细细感悟。
“恰好本道就是龙脉,亦有蛟龙之躯,虽然走的路线并非是青龙偃月丹,但是铜柱功法后续中,有关青龙法相的秘法,我却是可以用之。”
而海盟阵法强横,只要是有半点能执掌的可能,任何西海的道人都不会放弃。
许道今日有缘能够深入到浮槎的内部,得见阵法铭文,自然也是不肯放弃的。
并且他从铭文上面,还隐约猜到了鳄龟道师等人,为何不愿意现在就将各自修行的功法,拿出来共同参悟。
其中部分是对方担心许道知晓了它们的功法,能琢磨出克制它们的手段。
而另外一部分,便是根据四象功法修行出来的任何真气法力,天生就可以和整座海盟阵法沟通,可以在阵法中得到增益。
此中的关系,就好似在山海碎片庇佑的城池中,凡是洱海道宫的传人,都可以得到庇护。
并且海盟阵法和山海图碎片不同的是,海盟阵法的权柄本就是被数个道师瓜分着,并没有一人是海盟阵法真正的主人,只是相互制约、互相竞争。
若是鳄龟道师等人将自己所修行的功法泄露出去了,一旦有人根据它们的功法修炼出相应的真气法力,理论上便可以同它们一起争夺对海盟阵法的控制权。
特别是如许道这般的上品金丹道师,它们压根就无法保证,一旦许道动手,它们能否抵抗得了。
所以鳄龟道师三人和许道做了约定,等到打杀了鲲鲸真人,它们才会将自己修行的功法拿出来和许道交流。到时候就算是失去了海盟阵法,它们或许也不亏。
想到这里,许道在心中暗想:
“对我而言,如今有幸得到了铜柱铭文,获得了青龙偃月丹的修行功法,却是不用再得到那三人的法门,就已经可以争夺海盟阵法的控制权,和它们较量一番。”
虽说许道暂时还没有要坑害那三个海盟老家伙的想法,但并不代表他不可以通过争夺控制权,来保障自身的安危。
瞬间,许道心中顿定,他决定一等返回静室当中,便要尝试着凝练铜柱上铭刻的青龙法相,将自己气机和海盟阵法牢牢的捆绑在一起。
如此一来,就算那三个老家伙今后对他不怀好意,也休想通过阵法,来轻易暗害了他。
不过现在还处在探索之中,许道得到了青龙偃月丹的修行方法,顿时就对整座百里浮槎生出了更大的兴趣。
他的阴神盘踞在铜柱子上,双目不由的俯视下方。
就在庞大铜柱的根部,其是漆黑一片,彷佛深渊般,是一条没有底的深坑甬道。
许道的神识向下探查,也立刻发现了更多的、更是密密麻麻的符文禁制。
若是换做是旁人来到此地,即便是对方也是仙道阴神,一旦看见了这种情况,必定会是头皮发麻,决计不敢再轻举妄动。
对半对方只得沿着来时的路线,再慢慢的缩回地面之上。
好在许道并非是旁人,他如今乃是西海中少有的符阵大家,再加上刚刚有得到了青龙铜柱上的法诀秘要。其对海盟阵法的了解,就算无法和鳄龟道师等人相提并论,也已经是仅次于三人之下的存在。
于是他凝视着漆黑的铜柱底部,心思动弹,想要继续往下面一探究竟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许道脑中的念头成形:“既然来此,便不能轻易地离去。一旦离去了,下次还有没有机会进入此地,都是一个未知之数!”
他今日之所以能够轻易的进入到海盟阵法的阵脚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鳄龟道师等人以为他修行的是妖躯,难以想象他的法躯居然还能变化成为鬼躯,可以无孔而不入,失了防备。
而一旦对方心有防备,只需要多增加几层严密无缝的阵法,那么许道的符阵技艺就算再翻倍,他也休想悄无声息的就进入到此地。
除此之外,许道心中还有个念头,也更加的蠢蠢欲动:
“青龙铜柱子上的功法,结丹的步骤虽然完备,甚至连二品金丹是何状况、有何神异、如何对付,都有相应的记录。可关于结丹之后的步骤,却是戛然而止了。”
“如果海盟的四象功法,当真是涉及到元婴境界的法门,则其剩下的部分,要么被融合在了另外的三门结丹法之中,要么就还埋藏在更深处的地方!”
虽然鳄龟道师等人,有可能在得到元婴境界法门之后,就记在脑子中,毁掉了原本。但是许道略微一思索,认为这个可能性十分之小。
就如同出现在他跟前的这根青龙铜柱一般,其并非是鳄龟道师等人好心留在这里,为后来人做的准备。而是它们不得不将此铜柱安放在此地,不敢毁去。
因此青龙铜柱此物,其本身便是百里浮槎之东面坊市的主灵脉!
那些勾连在铜柱子上的铁索、符文禁制,不仅仅是在镇压着此物,更是在约束铜柱当中的灵气,让之沿着铁索形成大大小小的脉络,遍布在百里浮槎中,营造出浓郁不一的灵气环境。
许道可以确认,一旦这一根青龙铜柱遭受到毁伤,铜柱铭文的在消失时,则其疏导灵气的作用也必将大打折扣,坏了浮槎上的灵气。
而这对于百里浮槎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得不偿失!
许道盘踞在铜柱上,最后犹豫一下,便心思一定,往纯粹的黑暗继续蜿蜒而下。
四周寂静,连心跳都无,只有许道的阴神缓缓下行。
因为附近已经是浮槎重地,许道连牙将鳞兵都不敢放出来,生怕触动了什么禁制机关,探路不成,反而带来不好的影响。
越往下,遍布在许道神识中的大小禁制也越多。
他还发现,若非他选择盘踞在了铜柱上,是沿着铜柱子朝下,一旦从其余的任何地方向下,都将撞上一重又一重的禁制,寸进不得。
其有无危险先不说,但必然会造成不小的动静,暴露他的动作。
此青龙铜柱,也是许道唯一能够向下探索的路径。
继续往下,幽暗空间中的灵气也是越加的多。
甚至达到了让许道震惊的地步。他略微一回顾,发现尚未触及到底,灵气浓郁程度就已经超越了西海中所有的地界,已经可以和洱海道宫中的相媲美了!
这个情况让许道纳闷,他咋舌道:
“西海中的灵脉熹微而杂乱,往往连供给修行都无法做到。而且百里浮槎乃是一方浮岛,其和地脉并不相通,就算上面有灵脉,也应该是用符钱人工生造出来的才对,居然如此浓郁。”
在白骨岛上,倒是存在着无须符钱的灵脉,但其是依靠着山海图碎片和城中众多的龙气,才勉强维持住的,且质量也不太高,日益有枯萎的可能,只是短时间内看不出来罢了。
除此之外,青龙铜柱内外散发出来的灵气,也带着隐隐的凶煞之气,和由天生灵脉诞生出的灵气不同,更接近血钱灵气。
思索着,许道心神跳动:“莫非,下面就是整个海盟的宝库之所在,当中储存有大量的符钱,正在释放灵气?”
这个猜想让许道瞬间就兴奋了起来。
如果下方真是百里浮槎的钱库之所在,那他今日可就是进入了宝山之中,定要搬空。
于是许道向下探索的动作,速度又快了很多,也更加的小小心翼翼!
紧张之中,不知具体花费了多少时间,许道敏锐的察觉到是,铜柱内外的灵气浓郁程度已经达到了极致,并且当中的凶煞之气,也前所未有的浓郁,几乎是半口灵气半口煞。
好在许道如今已是丹成,法躯强横,又有清静篇定神,区区的煞气并不足以干涉到他,顶多吃力一些。
而为了不触发未知影响,他索性连呼吸吞吐都停了,不再摄取四周的灵气,而只消耗体内真炁。
紧接着,许道只是向下落了一丈余,就触碰到了底部,一股脚踏实地的感觉出现在他的神识中。
与此同时,许道的阴神也怔住了。
因为他所触碰到的实地,其并非是寻常石块,而是苍白色的,晶莹如玉。
但与其说是玉石,地面更像是白骨!
许道犹豫了刹那,他果断选择将神识外放到极致,想要“看”清楚此地究竟是和景象。
六百丈的范围,刹那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果真处处有白骨,骷髅密布。但是让他诧异又失望的是,六百丈范围还不足以让他一窥地底全貌。
许道顿感自己好似落入到了一片宽广的洞窟中,且洞窟之大,四周并无边界。
不得已,他收敛了神识,休得化作人形大小,站在半空中,然后左手一捏动法诀的,便呲的燃起亮光。
纯纯的日光,出现在了他的五指之间,恰好是他刚炼化不久的大日金焰。
嗖嗖!
许道心念一动,五团日光就以他为中心点,向着四周迅速的飞过去,其速度不快不慢,刚好能够让许道用肉眼环顾四周。
轰!
庞大的、上下苍白色的景象,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除了插在附近的铜柱,其颜色锈蚀泛青之外,反许道目所能及之处,皆是白骨,其零零散散,骷髅如林如从。
但这些零散的、遍地的骷髅还不是许道所在意的,他更在意的,是横亘在最下方的大片白骨,连绵不断。
整个洞窟,整个地面,至少周遭十数里地,都是白地,像是都属于一具骨骼,还只是一具骨骼中的一部分。
许道继续站定在原地,默默的等待着五团日光飞向四方,将百里地界都照射一边。
等到方圆百里的景象,在日光下逐一显露出来时,许道彻底的确定,他便是在一具庞大的尸骸内部。
此尸骸,其腹如平地,嵴背胸腔如山谷,宽广百里,上下千丈,胸腔中的骨头纵横、节节如山丘。
许道矗立在一角内,彷佛站在雪域中,上下皆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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