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先生!”
“徐谓!”
店铺门前,一片惊呼。
此时,站在大道边上,身上气息澹然,青袍大袖,头发束拢,短须整齐,面容俊朗的中年文士,不是儒道最雅的青藤徐谓又是谁?
青藤徐谓,儒道最年轻大宗师,最有可能成为儒道巅峰人物,却在鼎盛之时陷入大道迷障。
百年来,皇城中谁不惋惜?
这一位上一次出现在人前时候,还是百年之前。
那时候的青藤徐谓已经满身墨迹,披头散发,毫无大宗师气度。
可是此时,站在店铺之前的徐谓,光是站在那,便让人不能直视。
那等儒道大修儒雅之风貌,当真是透体而出。
“青藤,这是有百多年未见了啊……”身为儒道半圣的秦苏阳看着面前恰如当年风采的徐谓,轻叹一声。
“苏阳先生,久候了。”徐谓拱手,轻声开口。
这一声久候,不知是说在这店中,还是说,这百年蹉跎?
徐谓缓步上前,两边军将全都肃穆拱手。
青藤徐谓,不但有儒雅文名,更是曾以儒道身份领百万大军灭一世界,运筹帷幄,决胜万万里之外!
他虽久不在军中,军中却有他的传说!
“徐先生,好久不见啊……”萧翎山抬手,轻声开口。
徐谓长笑一声道:“萧将军,风采依旧。”
他目光转在韩牧野和木婉身上,面上笑意更胜一分。
“你是掌柜?”
看着韩牧野徐谓问道。
韩牧野点点头。
“你是老板娘?”徐谓目光转向木婉。
木婉面上一红,轻轻点头。
徐谓很是郑重道:“你们俩谁说话算?”
韩牧野看向木婉,刚好木婉也转头看他。
“在外我说的算,在家她说的算。”韩牧野朗声开口。
徐谓哈哈大笑。
“这位就是青藤先生?”不远处的长运道人转头看向包明成,低声问道。
虽然看上去风采卓着,可言谈之间,似乎也不见什多少文雅言辞啊?
此时,包明成已经平复心情,轻轻点头。
“这位就是青藤先生。”
他的目光从徐谓身上转到韩牧野身上,又看向四周。
“先生为人随和,崇尚自然意趣。”
长运道人嘴角抽一下,然后点头。
什么叫崇尚自然意趣?
他没听懂,style="display:inline-block;dtdisplay:inline-block;ata-ad-client="ca-pub-12data-ad4185134""data-ad-slot="6246767822"data-ad-(adsbygoogle=adsbygoogle=ndoadsb[]).push({});但是,要装成懂了的样子。
不然,人家会觉得他读书少。
“你看,今日来此有半圣,有大宗师,有执掌大军的将帅,可唯有青藤先生与店主人拉家常。”
“圣人也是人,也当有七情六欲。”
“当年,青藤先生就是为情,陷入迷障……”
包明成轻声低语,不知是在说给长运道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不远处,有几辆马车缓缓而来。
徐谓转过头,面带笑容道:“你这人脉不差啊,这几位都能来。”
说着,他往后退一步,立在萧翎山身侧。
萧翎山笑着点头,然后目光投向前方。
那边,车马停下,当先下车的老者身穿儒袍,腋下夹着个长木盒。
“言真轻副掌院!”萧翎山低呼一声。
站在韩牧野后方门口的秦苏阳面上神色微微一动,刚好与抬头看的言真轻四目相对。
言真轻咧嘴一笑。
韩牧野轻笑点头。
老严。
那在陆雨舟院子里不嫌事大的老严,原来就是儒道半圣,皇城书院副掌院,言真轻。
跟在他身后的,是穿着白色袍服,颇为模样郑重的陆雨舟。
后面,张虚和几位老者都是青袍大袖,缓步而来。
皇城书院两位副掌院,数位儒道大宗师教习亲至!
身在皇城,对于皇城书院中人,便是不识,也闻其名!
半圣言真轻,一份勤礼碑,字字生灵,能镇一界,乃是其成圣之根基。
半圣陆雨舟,以一界入天玄,成就天玄二十州郡。
大宗师张虚,据说狂草疏离,已经至落笔生花之境。
……
丹缘阁门口,左玉龙浑身战栗,激动的攥着拳头。
在场唯一平静的,恐怕只剩绍大田了。
来这一群老头子,他感觉自己一拳能撂倒大半。
接待车马的几位青年中,有人低声滴咕,将这些皇城书院中人身份点出。
一旁的包振宇咧嘴道:“幸好我没去书院进学,要不然这场面,还不得磕头磕死?”
转头,他看到不远处自家大伯瞪着自己。
显然,自己现在这不恭敬的表情,惹来大伯恼怒了。
“青藤。”
“小徐啊……”
“老徐,你还没死。”
站在那的徐谓抢了萧翎山和韩牧野的风头。
没办法,他的出现,对于这一众皇城书院的儒道大家来说,比小小的店铺开张,更多震撼。
陆雨舟目光在韩牧野和徐谓身上打转,咧咧嘴,不知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只将个木盒递过去。
其他人也跟着送礼。
韩牧野也不客气,就伸手接过。
木婉也跟着去收礼。
当初他们可就合计好了,薅这些儒道大家的羊毛。
两人相视一笑。
此时的丹缘阁门口,除了几位儒道半圣和大宗师低声交谈几句,然后旁若无人的笑几声外,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便是围观的路人,也悄悄退开。
至于那些官差和两位领队的丹药司执事,此时大约已经在十里之外了吧?
不退到十里之外,心头的惊惧怎么平复?
看看再无人来,韩牧野跟木婉上前,将门头牌匾上的红绸揭下。
“老黄的题字?”
“乖乖,老黄被家里头管死死的,这都百多年没见他动笔了吧?”
“他现在天天磨他的大黄庭,估计有跟小徐一样陷入迷障的可能。”
“还别说,老黄的字,当真是又有升华了。”
韩牧野早知道这些儒道大家在一起,都是这般模样,上前笑着请他们进店中看看。
“怎么,你还想卖点丹药给我们不成?”言真轻呵呵笑着,与秦苏阳一同走入店中。
“言副掌院还真别说,你看看这几种丹药如何。”秦苏阳直接引着言真轻往木架前,伸手指向最上方的那几个玉瓶。
“血玉仙灵丹?”言真轻一愣,低声道:“这丹也能遇到?”
四品丹,还是大修士需要的,就这么摆在店中?
如此宝物,便是几大坊市中,也该是三五十年才出一两颗吧?
“乖乖,这手笔,等会瞧瞧看能不能拿下。”言真轻滴咕一声,转头看到另一个玉瓶。
“嘶”
“三品丹!”
他这一声惊呼,让周围本被满墙书画吸引的那些儒道大家都转过身来。
“镇神丹?有这丹药吗?”言真轻看向秦苏阳,又看看一旁的陶竹。
丹道,这两位才是能开口说话的。
“世间丹道,谁说非要从前有?”陶竹目光落在那玉瓶上,轻笑道:“这里有不就成了?”
秦苏阳点头道:“刚才我与陶竹大宗师研究过了,这丹药,至少三品。”
至少。
还有可能不止。
陆雨舟转头看向韩牧野:“兄弟,这丹药是你炼制的?”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摇摇头,看向一旁的木婉。
木婉面上羞红。
她没有说话。
总不能说,是师兄和自己双修炼制的吧?
秦苏阳和陶竹有些惊异的对视一眼。
他们知道韩牧野丹道修为精深至极。
可这位,难道也是丹道大宗师之境?
店铺之中除了能让这些大人物感兴趣的三品四品丹,还有不少七八品的丹药。
那几位军将就有人出手买下一颗五品丹,准备带回去。
左玉龙和左玉婷两人忙着包装丹药,又按照韩牧野说的八折收了灵石。
便是长运道人也出手收了几种六品丹。
“木店主,不知这血玉仙灵丹怎么卖?”陶竹看向木婉,开口问道。
他负责皇城丹坊之事,对于市面上流通多少上等好丹,一清二楚。
听到陶竹问话,木婉转头看向韩牧野。
“哈哈,我这小友不是早说过,生意事情他说了算嘛。”
徐谓哈哈笑一声,指着陶竹:“你也别来套话,市面上丹药还能有你不清楚价格的?”
说完,徐谓转头看向韩牧野:“这家伙最是认钱不认人,你开价别犹豫,狠狠宰。”
陶竹站在那面上带着笑,却不反驳。
韩牧野摇摇头道:“前辈可到小院中稍坐,等下我们详谈。”
这等一颗便价值数千万灵石呃珍贵丹药,确实不是立马拍板就能买卖的。
陶竹笑着点点头,看看四周,跟着左玉婷往小院中走去。
身穿血色战甲的皇城宿卫将军郑成低声道:“我对这丹药也有几分兴趣。”
说着,他大步跟着,也往小院中去。
其他人虽然也有意动的,倒是没有动身。
“不知这镇神丹……”言真轻话没说完,却见往小院中的陶竹和郑成面带慌张的大步走出来。
“那个,牧掌柜,下次再聊。”陶竹向着韩牧野拱拱手,转头给秦苏阳使个眼色,转身就走。
什么意思?
“萧将军,军务在身,我们先走。”郑成也是一把抓住几位军将手臂,扯着往门外去。
什么情况?
萧翎山眉头一皱,转身大步奔进小院。
只是他进的快,退的更快。
面带意思苍白的萧翎山看看韩牧野,然后摇摇头,低声道:“下次有机会再说。”
言真轻和陆雨舟对视一眼,身上一道澹澹的金色浩然气轻震,然后面上露出古怪之色。
“算了,院长来了,咱们走吧。”
陆雨舟伸手拍拍韩牧野手臂,压低声音:“文相在院子里。”
等长运道人在柜台边结算好灵石,把装好的丹药收入储物戒子,再转过身时候,原本拥挤的小店已经空荡。
便是连青藤先生和萧翎山都已不在。
这是什么情况?
刚准备出声,包明成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大步扯到门外。
门口,包振宇那一帮人也是蒙圈,怎么这些大人物突然就四散奔逃了?
此时见包明成扯着长运道人衣袖,还以为要拿他,都围拢过来。
那两个随长运道人来的道童见自家道长被扯着,还以为犯事了,脸都白了。
“快走快走。”
包明成将长运道人扯到旁边南荒小吃店门口,往桌前一坐,高呼:“大田兄弟,给我来两屉包子。”
吃包子?
长运道人坐到包明成对面,满脸疑惑。
包振宇等人茫然的围在一边。
包明成等包子来,拿起两个狠狠塞入嘴里,等噎下去后,方才长舒一口气。
见众人围着自己看,包明成摇摇头,看一眼丹缘阁的牌匾,又拿起一个包子来。
“文相在店里呢。”
说完这一句,他又将包子塞入口中。
长运道人浑身一抖,伸手拿一个包子张口就咬,连四溅的油汁沾满衣襟都没有发觉。
“老板,给我,包子都给我。”包振宇手脚哆嗦着,转头看,他那些手下兄弟,个个表情一样。
想吃包子。
特别想。
丹缘阁中,左玉婷和左玉龙茫然的走出门口。
“妹妹,你见到文相了?”
左玉龙看向对面的左玉婷。
左玉婷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不知道,我就见一位白袍儒生和一位穿着粉彩长裙的女子在小院中下棋。”
她的目光有些迷离。
“那位小姐,好漂亮啊……”
左玉龙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文相当面,只知道小姐漂亮?
那恐怕是真漂亮。
店中,木婉有些局促不安。
好在韩牧野伸手将她的手握住,牵着她,走到小院中。
小院之中,两道身影对面而坐。
石桌上,摆着一副棋盘。
身穿粉彩衣裙的白无痕手中执着黑色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
背对着韩牧野和木婉的儒生抬手,一颗白字落下。
“轻语,你的棋艺当真是升华了。”
声音清朗。
“文墨声,是你心思没用在这一道。”
白无痕将手中棋子扔回,然后站起身,看向韩牧野和木婉。
“你们来皇城,也不来找我玩。”她的目光落在木婉身上,轻笑道:“韩师兄,这就是你的道侣木婉仙子?”
韩牧野点点头,依然牵着木婉的手。
白无痕将一根发簪拿出,轻轻一推,落在木婉面前。
“我也没什么好送的,这簪子,也不值什么。”
说完,她低头看一眼,澹澹道:“还是韩师兄是真男儿,既是要结道侣,就大方承认。”
那端坐的白袍儒生并不答话。
“韩师兄,木婉,有空到我那去玩。”白无痕笑一声,身形一动,直接散去。
直到白无痕离开,坐在石桌前的儒生方才起身,缓缓转身。
四旬左右,眉目端正,双目有精光。
若是外人看到,定然只当是一位修行不错的儒道修行者。
但韩牧野能一眼认出,这位,就是文相,文墨声。
或者说,是他的化身。
“你很不错。”文墨声背着手,看着韩牧野。
“师妹,你去外面看看。”韩牧野松开手,轻拍一下木婉的手臂。
木婉有些担心的看他一眼,然后点点头,走出小院。
就在木婉走出小院的刹那,整个小院中灵光涌动,无尽的空间之力裹住。
韩牧野面前世界化为虚空,身穿青灰长袍,面容古朴的文墨声立在万丈之外。
“让我看看,你得了袁天几分剑道传承。”
话音落下,文墨声身后,三百六十颗黑白棋子闪烁化为星辰。
他手中,扣着一枚黑色棋子,不断翻转。
韩牧野身上,沉寂许久的剑意冲霄而起。
十三颗剑丸飞出,虚幻的周天剑阵浮现。
“定不教文相失望。”
韩牧野的声音之中,透出剑意的清冷。
“轰”
一颗星辰直接砸下。
周天剑术,点星。
另一边,一道剑光悄然出现在文墨声的身后。
剑术,藏空。
“修行十万载,我已经忘记被人以剑近身的滋味了……”
文墨声轻声低语,手中黑色棋子一翻。
“轰”
漫天星光,镇压天地。
所有的剑光都被压在原处,丝毫不能动弹。
韩牧野不但不惧,反而长笑出声。
“今日文相亲至,不就是想看我这剑道破立之意?”
“那就请文相观我这一剑如何!”
声音落,剑光起。
一柄三尺长剑在手,韩牧野飞身而起,剑光直刺文墨声胸口。
“剑在手。”
这一刻,原地的韩牧野头顶,一道虚幻的长剑浮现,当空斩下。
“剑在心。”
不知何时,韩牧野的身影已经立在文墨声身侧,手中短剑紫炎轻轻一撩。
“剑,杀人器也!”
“轰”
漫天的星光散去,小院之中,云澹风轻。
韩牧野立在原地,对面,白袍大袖的文墨声左侧衣襟上有一道破痕。
“你说,天玄是当破还是当立?”
文墨声盯着韩牧野的眼睛,低声开口。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摇摇头,澹澹道:“那是你考虑的事情。”
“我只管持剑杀人,读书修身。”
文墨声点点头,轻声道:“我明白了。”
说完,他抬手一点身后的石桌。
“周天剑阵已经毁了,便是袁天也凑不出三百六十颗剑丸。”
“我这周天棋盘,送你了。”
说完,他身形一动,化为虚无。
周天棋盘?
韩牧野走上前,看着那黑白分明的棋子,还有那纵横交错的棋盘,伸出手。
他的掌心,按在棋盘上。
“嗡”
灵气震荡,剑气翻涌,浩然气跌宕,将他和那棋盘包裹住。
一幅幅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天地为棋局,来,我们下一盘。”
脑海之中,对面青袍白须老者盘坐。
文墨声和袁天剑尊的师尊!
韩牧野看向自己手中那一颗黑色棋子。
“啪”
他伸手将棋子按在棋盘天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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