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如同飞蝗一般,在空中交织。
城头城下,不断有人影中箭扑到,墙垛后,大盾下的弓手侥幸躲过一箭,听着城外骤然暴起的厮杀声,咬紧牙关,抽出箭矢,朝着城下便是一箭。
奔跑着吼叫着的大唐步卒,从前方躺下的同胞手中接过云梯,竖起梯子的那一刻。
噗。
箭雨扎进脖颈,带着余力,震颤不止。
渐渐模糊的视线之中,同伴的身影一把将他扯开,重新将云梯高高举起……
更多的人影在云梯靠上城墙的一刻倒下,更多的人涌了上来,将梯子再度扶了起来。
躲在大盾下的身影,再度抽箭起身,拉满弓弦之时,一根箭矢钉进眼眶,巨力贯穿而来,带着身体向后倒下。
如同硬生生撕扯般的疼痛涌上身体每一个角落,那名守城士卒并未完全死透,仅凭着最后一口气,握着汩汩留血的箭矢,在地上抽搐扭动,喉咙之中模糊不清的嘶哑呐喊溢出嘴角,挣扎片刻方才毙命。
这样惨烈的场面随处可见。
天光乍泄,阳光透出云层。
唐军中的高额悬赏,使得大唐士卒的战意空前高涨,整个城池的驻守压力陡增。
越来越多的云梯在晨曦之中扯长倒影,搭上了墙壁。
双脚攀爬的士卒,口中衔着勾链,在云梯顶端向着城头甩去。
整面城墙之上,恍若栖息在树枝上的群鸟,满是黑压压涌动的身影。
城头墙外,血线飚飞之中,迅速有士卒再度补充上去。
攻守依旧,嘶嚎不止。
嘭。
一杆铁钩靠上墙垛。
在乱军之中搜寻那抹不同之处的木东蛟,听到这声不同寻常的声音,骤然扭过头来。
眼帘中一个口衔唐刀的大唐士卒出现在了城头墙垛。
一声惊呼随之炸响起来。
“唐兵登上来了……”
木东蛟握着刀剑,迈下台阶,握着刀柄的手上青筋暴起。
一脚踹翻与城头那名士卒厮打在一起的士卒,手中佩刀斜劈而下。
金鸣交接声中,利刃斩断骨骼的崩响,清晰入耳。
“废物!”
“檑木准备!”
赤膊的大汉,裸露半截肌肉虬结的手臂,将一根根粗木扛了起来。
涨红的脸庞上显出狰狞的面容,豆大的汗珠自额头间冒了出来。
“滚开!”
暴躁的呼喝声中,双脚发力,将粗木掀上城垛。
轰轰轰。
滚圆的粗木从城头倾斜下来。
尚在攀爬绳索的士卒只觉,头顶上阴云盖过,一道黑影陡然变大,覆盖眼球。
世界在一瞬间变得黑暗,巨大的力道冲向面门,额头摧枯拉朽般凹陷,甚至于来不及一声惨嚎,整个尸身便向下坠去。
“檑木!是檑木!”
墙面上有人惊喝出口,声音之中也带着几分颤抖。
竟乎是出于本能,前排的众多士卒扬起脸庞,向上看去。
那近在咫尺的墙头,出现一根根粗壮的圆木,码好,晃动,落下。
一瞬间,惊呼和惨嚎交织墙面。
锁链上的众人如同被撸树叶一般,被撸了下来,溅起的白色脑浆和殷红的血渍沾染在檑木上,喷溅在墙壁上。
惊惧的人群之中,有人仓皇的脱手离开云梯,径直的掉进散逃的人群,嘭的一声巨响,震碎内脏,空洞的眼神之中映出,那道从天而降的粗木影子。
乌泱泱的攀爬大军瞬间变成一道道肉饼,坠落下城墙外围,殷红的鲜血映红城墙,渗进城墙,溢出墙面,汇成一道道血河,向着城下汇去。
惨烈的画面让尉迟敬德看的眉头蹷成川字,那鲜红的颜色隐瞒眼帘。
“唐将军,这般下去不行呐!”
“咱们的士卒损伤太大!”
唐昊看着那城墙上映出惊心动魄的颜色,心中也同样不忍。
紧捏着战车横栏,凝视细视下去,微微抬起了手指。
“这木东蛟倒是谨慎的主,你瞧那箭楼的士卒,林立四周,不放一箭,紧盯着战场的变动!”
“木东蛟这人的戒备心,还是未能完全放下呐!”
“咱们那些拖着木桶的士卒,此时若是贸然行动,将油脂倒入,定然会遭到射杀。”
沉吟片刻,唐昊挥手喝道。
“传令下去,步卒全部撤回。”
“投点炮弹进城,让他们好好玩玩!”
呜呜~
号角奏响。
悠长绵延,透露出一种苍凉,众多士卒也听的清楚,这乃是鸣金收兵的声音。
众多大唐士卒先是一愣,转而向着本营奔跑而去。
军命在前,不得不认。
段瓒听闻着号角声,一甩手中银枪,扭头看上一眼,懊恼至极。
“娘的,到手的侯爵,飞了!”
一身血污的高真行从后面跟了上来,扫一眼城墙上大片大片的殷红和城下已然垒出两米高的尸身。
“娘的!咱们的损耗竟然这么大!”
拍拍那个垂头丧气的人影,安慰道。
“你小子还丧气?老子单枪匹马,站上云梯,躲过了檑木,眼看就差攀飞索,在城头大干一场了!”
“说起侯爵,你小子跟我这一步之遥比,还差远了!”
“去去去!谁信?”
“三军将士亲眼目睹,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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