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不再说话,心中却在想着,是谁也不可能会是飞龙国的公主。
虽然她穿着考究,但公主年纪二十八了,这丫头看着也就是十来岁。
今日城中宣布公主要结婚了,突然失踪肯定全城沸腾,所以定然不是,但可能是哪个皇亲国戚也说不定。
几天下来,朱屠户没有到集市上收猪,也没去卖肉收泔水,只在皇亲大臣的府邸之前打听寻问,受尽了冷眼与嘲笑。
到第六天,终于被一个刚被主人训斥过的家丁暴打了一顿。
那家丁对着朱屠户边打边骂:“泼皮,居然咒我家小姐!看我不打死你个狗日的!”
朱屠户躺在地下,被这家丁又踢又骂,也不敢还手。当这家丁打累了火出了,吼道:
“快滚,别让老子再见到你!”
朱屠户马上滚起身子,带着浑身泥土,一溜烟儿的跑开了。
黄昏,朱屠户回得家来,直接冲到了尉迟玥的房间,拎起她的衣服,把她丢到院子里,骂道:
“你个装疯卖傻的贱货,快给我滚,老子问了六天,也没见一个人说谁家走丢了小姐。”
尉迟玥已记不得自己会武功,被朱屠户丢到地下,心里害怕的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引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坐在地下打着哆嗦。
肥妇听到声音小跑着出来,拦住朱屠户说道:“当家的,你莫要生气,有话慢慢说。”
朱屠户指着地下的尉迟玥,骂道:“这个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老子问了六天了,为了她受尽了白眼和辱骂,她倒好,坐在家里白吃白喝。”
肥妇极为嫌弃的撇了一眼坐在地下的尉迟玥,对朱屠户说道:“为了个小贱人,当家的不值得如此生气。仍是没有消息?”
朱屠户解开衣领,露出白天被打的伤痕,说道:“怎么会有消息,我早跟你说了的,你看,我今天被人打的。”
他伏下身,又将伤口展现给尉迟玥。
尉迟玥此时早已哭得泪眼模糊,她从没听过如此恶毒的谩骂,委屈的不能说话。心中也烦恼自己为什么如此没用,居然记不得亲生父母是谁。
他们让自己滚,自己又能滚到哪里去?自己连家在哪也不记得呀。
朱屠户还在用各种污言秽语骂着尉迟玥,肥妇将他拉扯着,劝进屋里。
待进得室内,肥妇安慰道:“你骂几句出出气也就算了,若真将她撵走,我们不是赔了这几日的饭钱?”
朱屠户也骂的渴了,拾起茶壶,嘴对嘴喝了起来,待咽下了水说道:“你的意思是留下她使唤?”
肥妇翻个白眼道:“不然呢!你一出去就是一天,这家里十几只猪全由我一人喂养,哪里喂的过来?”
朱屠户想想也是,自从上次捡到个流浪孩子使唤,就尝到了甜头,每日只需提供些猪食,自己却轻松了许多。
说道:“这几日,家中无人使唤,辛苦你了,只是我看她身单力薄的,别是个只会吃白饭的货吧。”
肥妇目露凶光,瞪向门外院子里说道:“自然是瘦了些,一会儿试试她,若是不中用,就杀了卖肉,不能便宜了她这几日的吃食。”
尉迟玥坐在院中委屈的哭着,苦恼着自己为何这般没用,今日若被人轰了出去,自己又将去向哪里,为什么连亲生父母的样子都记不起来了,明明能感觉到昨天还被他们宠爱着呢。
还有,心里为什么有一些极为重要的事情,但就是想不起来,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上天要惩罚我?
她开始恨自己的脑袋,用双手不停地捶打着,泪眼不住的掉落下来,迸进尘土里。
天空开始下起雨来,一片乌黑的云带来了瓢泼大雨。
被太阳晒了一整天的土地,让冰冷的雨水一浇,升腾起一片雾气。
雾气之中,一个被雨水浇透的瘦小身体,无助的坐在雨中号啕大哭。
雨,无情的砸进她张口嚎叫的嘴里,并没有止住她的哭诉。
豆大的雨点溅起泥水,嘲弄的打在她的脸上和身上,让她显得更加无助和可怜。
肥妇倚在门框上里看着,嘴角一撇,骂了一句:“呆X,下雨都不知道躲!”
下午的暴雨并没有坚持多久,随着尉迟玥哭声的减弱,也渐渐地小了下来。
那片乌云像是个打了一场胜仗的将军,带着千军万马的黑云,翻滚着飞向了远方。
肥妇踮起长着肥胖脚踝的脚尖,躲着水坑,走到尉迟玥身边。
尉迟玥没有抬头看她,刚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正坐在地上缓着气。
只等着这肥妇给她最后的通牒,她好有力气站起身来,滚蛋。
肥妇人开口道:“哭完了没?哭完了跟我来!”说完,又一蹦一跳的走开了。
尉迟玥强打精神站起来,宽大的衣服湿透了,贴在她的身上,脚下没有穿鞋,因为她根本就没有。
雨后的天气降下了暑气,却没来的及晒干她身上的袍子,她不禁打了一个喷嚏,跟着肥妇来到了伙房。
肥妇插着腰,不耐烦的站在伙房中央等她进来,说道:
“你也看见了,我们这几日,天天为你寻找亲属,今日你那叔叔为了这事还被人毒打。”
尉迟玥听到此,心里也是极为过意不去,开始低头扭捏自己的衣服。
肥妇接着说道:“我家小门小户,养不起吃闲饭的,你若无处可去,从今天要开始干活了。边干边等消息,你可愿意?”
尉迟玥做了一下简单的心理斗争,接受了。
自己对外面的世界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感觉自己若一个人走出去,一天都活不下去。
“边干活边等消息”,这是个极大的诱惑,给了尉迟玥一丝希望,好像只要干活,消息便会如期而至一样。
尉迟玥点点头,肥妇轻蔑的一笑,说道:“你干的活也不麻烦,这后院的十头猪,就归你管了。喂猪、扫圈。”
然后踢了一下身边的大木桶,接着说道:“一头猪每天吃两顿,一次喂一桶,你听明白了吗?”
尉迟玥点点头。
肥妇接着说道:“我这个人爱干净,你以后不洗澡不许进这屋里来,你喂过猪,就把这桶放在门口,我敲这木桶你便过来拎。
早上喂猪,扫一次圈,下午喂猪,垫一次圈。将粪土都集中到东墙堆好,就么简单。你听明白了吧?”
尉迟玥点点头。
肥妇面带怒容道:“你哑了吗?只会点头?如果你不想干,就滚!这里没人求着你,我好心好意赏你口饭吃,你应当感激我才是!”
尉迟玥刚刚哭过的眼睛又开始了湿润了,她不是不想说话,只是刚才哭的哑了,说不出话。
她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我明白了。”眼泪又委屈的流了出来。
肥妇白了她一眼,扭着肥大的屁股,转向锅台说道:“你先去抱几捆蒿草,这几天为了你,都没收泔水,猪都饿瘦了。”
尉迟玥依旧穿着湿哒哒的衣服,光着脚走向了柴房,抱起一捆和她一样高的草,走回了伙房。
肥妇在做猪食,往常都是泔水加蒿草这样做的,这几天没有收泔水,只能用高粱加蒿草,她感觉是莫大的损失,猪也会掉膘。
回头一看,尉迟玥抱来的却是高粱杆子,又骂了些难以入耳的话,让她重新去拿。
尉迟玥抱了几回蒿草,肥妇说够了,她有意说给尉迟玥听:
“为了找你父母,我们家的猪都饿瘦了,这高粱你知道多贵吗?一会儿你给我小心着,再去拿些高粱秆烧火。”
尉迟玥又到柴房,抱起带着叶子的高粱杆子。
干枯的叶子瞬间剌开了手臂几处稚嫩的皮肤,她顾不上疼,抱着高粱秆走向伙房。
抱了几回,肥妇说够了,叫她等着。
她站在伙房门口等着,地下此时的雨水还未干,她也没地方坐,只能呆呆的看着自己刚才被剌破伤口,还在流血。
没过一会儿,她听见了敲桶的声音,看见那只大桶摆在了门口。肥妇站在门外看着她。
这桶是木头做的,上面的把手也是木头的,桶中装满才煮的猪食。
尉迟玥上前拎了一下,非常重,她咬了咬牙,憋住一口气,双手拎起木桶,将木桶坠在身体中间,一步一摇的走向猪圈。
肥妇在背后喊叫道:“千万别撒了,撒出一滴,你晚上就不用吃饭了。”
尉迟玥拎着沉重的木桶走了三十多步小碎步,才来到了第一个圈。
那些猪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把木门撞的哐铛直响,有的大猪干脆把前肢搭在圈上,嘴里哼叫着,吓得尉迟玥不敢接近。
肥妇跟在后面,一只手接过木桶,抄起一只马勺,说道:“知道你就不会喂,给我看好了。”
说完,肥妇熟练的喂起猪来,嘴中还叨叨着的注意事项。然后将空桶丢在尉迟玥前面,虎着脸威胁道:
“你可记住了?喂瘦了猪,那挨千刀的,会割下你的肉来卖。”
尉迟玥非常害怕,小心翼翼的走了十趟,累得连手臂也抬不起来了。
肥妇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腥臭的扫把和木铲丢给她,嫌弃的说道:“扫圈,铲粪。”
尉迟玥拿起扫把,看了看肮脏的猪圈问道:“能给我一双鞋吗?”
肥妇惊讶的说道:“扫圈穿什么鞋,弄脏了鞋怎么办?你扫完了,去河里,把上上下下洗干净了才许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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