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照庵中有师太要追,空心说道:“想来这人不会放过郭威,保护段王要紧。”
勾长老感觉此时形势,对自己来说非常不妙,袁稀志不见踪迹,也未必打的过寂照庵众尼,现在只剩下身边不会武功的郎才,心道:“看来今天想活命,只能舍了郎才,再次出卖他了。”
段思英看着被紧紧绑住,刀顶脖颈的儿子,心中确是不舍,更怕大理国君王无人继承引发动荡,使百姓遭难。
但是,就这样用自己换回他,段兴以后如何能理直气壮的做一个万民敬仰的君王?
想到此,段思英问道:“段兴,你可怕死么?”
阿才把段兴嘴上的布条扯下来,也想听听这个大理世子在生死之间的心性,手中的匕首还是死死顶着段兴的脖子。
段兴先呸了一口吐沫,瞪着阿才骂道:“无耻小人!”又对大家说道:“父王,儿臣不畏生死。”
段王欣慰的点头问道:“这位长生教的。。。老先生,民不畏饥,儿不畏死,汝当奈何?”
勾长老举着火把,万分尴尬,没想到两张保命的底牌打了出来,人家根本不在乎,拂了拂身上的龙鳞甲,硬着头皮说道:“就是这些了,你们若以为我真不敢下手,只管来试。”
段王平静的说道:“遁入空门数十年,我已无我,便答应你的要求吧。”
众人皆惊,段兴叫了起来,明聪拦住段王说道:“段王万万不可啊。”
段王从容微笑,安抚明聪等人:“各位土司,各位师太,汉颖如今亲如一家,我段思英甚感欣慰,再无牵挂。
长生教得我心之欲难灭,连年祸害我黎民百姓,反而让我心中生愧。今日,我将这心给了他们便是,人终有一死,哈哈。不必再劝了,我去意已决。”说完从怀中摸出一只匕首顶在自己的胸前。
转而又对勾长老说道:“你将世子放回,我过去。”
勾长老点点头,对郎才说道:“你去交换人质,万分小心。”
又对粮食垛下众人喊道:“若谁轻举枉动,我马上点燃粮食。”
众师太武僧不是不想动手,只怕用灵晶杀了勾长老,他的火把也会掉落在粮食垛上,那是二万担粮食啊。
今年大理国遭遇水灾,那是一万人一年的口粮啊。
更担心段兴被杀,辜负了段王一心为民诚挚的愿望,绝了段氏的香火。
郎才隐在段兴身后,慢慢的将段兴押向粮垛之前,段兴见到父亲前来,不禁跪了下去。
郎才发现威胁目标没了,马上一惊,只能也跪下,继续用匕首顶着段兴。
段王用匕首顶着自己的胸口,低头俯视,尽显君王威严,对段兴微笑,轻声说道:“土司们可答应了借粮食?”
段兴此时泪如泉涌,拼命点头,父王之心何止是贤王之心,还是慈父之心啊!他不想用自己的命交换,但被绑着按住,激动得难以说出话来。
段王,他相信段兴已经认识到了颖人对国家的重要作用,不再将颖人视为划外之民了,说道:
“今日将我的心换你的命,你要将我这份心继承下去,让大理段氏世代君王,都有一颗贤王之心。”
段兴此刻见到父王如此坚定,知道父亲去意已决,不住的流泪,拼命的点头,从喉咙深处,撕心裂肺的喊着:“父王。。。”
段王交待完了后事,向粮食垛走去,郎才马上放弃了段兴,追向段思英,把匕首顶在他的脖子上,紧张的看着身后的众人。
勾长老心中大喜,贤王之心近在眼前了。他对段王说道:
“老夫敬佩你的胆识,老夫也说话算话,郎才你将他的心挖出来。”
众人听到,马上将刀剑举了起来,向前走,段王高声喝住:“慢着!我自己来。但是拿了我的心,你如何走的掉呢?”
勾长老看了一眼郎才,郎才遗憾的说道:
“我教众尽失,堂口已毁,身份暴露,无脸再见教主,我留下,勾长老你可先行撤走。”
勾长老点点头,煞有介事的说道:“郎堂主,殉教既得长生,真神会复活你的!”
大义凛然说出自己都不确定的谎话,在勾长老看来,这是自己强于常人之处,心中甚以为傲。
郎才摇头轻笑,自己已是绝境,不信也只能信了,从怀中摸出一只布袋,说道:“段王,请吧。”
段王高举起匕首说道:“汉颖永远和睦!”
“噗”的一声音,他用匕首深深得刺进了自己的胸膛,忍着巨痛将自己的心挖了出来。
只见,从段王胸口处,阵阵强光闪耀,当他把心掏出来的时候,一颗闪着圣洁之光的心脏,跳动在他的手中。
郎才愣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不敢相信,人的心会出现如此圣洁之光,像金子一样的闪耀,像阳光一样给人温暖,像圣物一样让人敬畏,比任何诺言都让人感到真诚。
勾长老,是场中唯一还清醒的人,他跳下了粮食垛,将火把塞到郎才手中,装起了贤王之心便跑。
师太们怎肯放过他,纷纷射出灵晶,飞向勾长老,怎奈他身上龙鳞甲护体,未造成致命伤害。
郎才举着火把,愣愣的看着,圣光从眼前消失。
片刻之后,用自己手中的匕首,插进自己的胸膛,低头看去,一股黑血流了出来。
他想大喊,但是没了力气,缓缓的跪倒,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火把扔远了粮食垛,自言自语道:“我错了!”扑倒在地上。
众人立刻想追向逃跑的勾窃,却见到粮食垛,猛然间燃了起来,一片火海,阻挡了众人的去路。
一个身影隐进了阴影中,无人发现。
时间回到正轨
阿里将所听来的消息拼凑的告诉了夏一诺,夏一诺不解的自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蒙面?!”
“谁?”
“贵门。”
阿里不知道夏一诺在说什么,急切的问道:“阿树为何不咬你?”
夏一诺抱紧小树,低头说道:“他身上现在被魔种侵占,我身上也有魔种,所以他不会咬我。你用他的血在手背上纹几下,他嗅到魔种气息,也不咬你了。”
阿里说道:“我不会被魔种侵占吗?”
夏一诺道:“不会的,魔种在兽化鬼的头部,血内没有。我找到解药再来救他,小树拜托给您了。”
一天后,段王的葬礼举行,大理国内万民素孝,恸哭天地。
当段王的灵柩出了城,几万颖人立在道路两旁,每人手持一只结满稻米的稻穗,段兴扶着段王之棺椁问向明聪:“你们这是何意?”
阿尔明聪忧伤道:“这是新结的秋稻,又是大丰收,我们想献给段王。”
段兴点点头以示同意,颖人们安静的跟在灵柩之后,举着稻穗跟出十几里。
段王棺椁下葬之前,每个颖人都走到棺椁近前,将手中的稻穗,轻轻的放在棺椁周围,再鞠躬行礼。
天空正中,独日杲杲,棺椁之外形成了一座高高的稻穗环形山,象一道金色的围墙保护着棺椁。
夏一诺读书不多,不知道该如何说出自己此时的心情,百姓将大灾之年的粮食进献给一个死去的君王,看似毫无意义,甚至是浪费,品味起来却又那么的真挚沉重。
君王将百姓放在了心中,百姓便可舍命拥戴他。
将心比心,用心换心,交朋友是如此,做君王大概也是如此吧。
夏一诺从来没想当过君王,只能想到这些,他与阿里道别,拿上了小姑娘的日记和自己的弹簧高翘向梵净山而去。
阿里没有将那天的事情交待得很清楚,夏一诺只知道段王、阿才自尽,空静被杀,小树失了心智,还知道有个蒙面人带着郭威指认了阿才,又将他带走了。
颖人们当晚只看到小姑娘杀兽化鬼,之后的注意力全在段王和粮食上,没人发现她去了哪里。
夏一诺从寂照庵也没打听到消息,只能向梵净山而去,希望在何太虚那里能得到小姑娘的下落。
他跨过无数条河流,翻过无数座险峰,跃上无数挂瀑布,穿过百里杜鹃花海,也没有停下半刻,两旁的美景皆变成一道道迷幻多彩的流光疏影,从身边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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