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自吟着,满心陷入了对沈夜的无限追思当中。
却此时,身后传来一声吓得她魂都飞了去。
急忙转身,见是十四阿哥胤禵立在自己身后,揉一揉惺忪睡眼,向婉媃一拜道:“额娘怎还未就寝?”
婉媃这才长舒一口气,惊魂未定道:“你悄摸声息的立在额娘身后,可要吓死额娘。”
“儿臣起夜,听着此处似有动静,便来瞧瞧。”胤禵走近婉媃几步,才见她眼角噙着未干的泪,急忙问道:“额娘怎哭了?”
婉媃轻缓将泪渍拭去,笑笑道:“这不都怨着你皇阿玛?入夜了与额娘说了许多暖心的话,额娘听了觉着感动,一时情难自抑......倒要你瞧笑话了。”
胤禵打趣一笑,摆手道:“额娘与皇阿玛鹣鲽情深,儿子怎会笑话?”
婉媃与他席地而坐,闲谈间无意提及一事:“成行以来,瞧着你同你大哥走的亲近?”
胤禵颔首道:“儿子本不愿搭理他,可他却有意拉拢儿子。儿子听着额娘的吩咐,不愿同他作对,才假意奉承着罢了。”
婉媃浅笑道:“他都与你说些什么?”
“还能说些什么?”胤禵无奈冷笑:“左不过尽是些二哥的浑话,只说自己搜集了许多二哥的罪证,巴巴儿地要儿子一并同他报给皇阿玛去。儿子又不是个痴傻的,哪里能听他唆摆?他与二哥不睦是他的事,这浑水倒要儿子陪着他一并去蹚。若是惹了皇阿玛不豫,或是传入二哥耳畔,可够儿子受的。”
婉媃想了想,面色凝重看着胤禵,嘱咐道:“如今的局面你瞧得清楚,以你瞧着,你二哥为人如何?”
胤禵道:“二哥性子暴戾,又少与咱们兄弟亲近,常惹了皇阿玛不豫,不谈及为人如何,只是儿子打心底里不甚喜欢他。”
“你不喜欢他,他自然也不喜欢你。”婉媃又问:“那你可愿意他做皇帝?”
胤禵警觉环视私下,压低了声音道:“额娘,这话不能乱说。”
“无妨,此刻只你我母子二人,随便说说,只当饶舌。”
胤禵这才道:“私心里是不愿的,可又能如何?他能否成了大清的帝王,不是全凭皇阿玛的心意?”
夜风拂过,生了寒意。婉媃略将自己氅衣合紧些,又贴心替胤禵系上了衣衫的扣:“你大哥要你同他一并在你皇阿玛面前出首你二哥的罪状,你跟着他去就是了。”
“额娘何出此言?”
婉媃附耳胤禵道:“你同你四哥都是额娘的孩子,额娘如何都有着私心,想要自己的孩子继承大统。你同你大哥与皇阿玛说了那些话,皇阿玛听了,有你一份功劳。他若不听,左右搜集这些罪证之人是你大哥又不是你,你怕什么?”
胤禵携几分担忧道:“可若如此,不是摆明了要同二哥唱对台戏吗?”
“你同不同他唱,在他眼里你都是眼中钉。”婉媃长叹若幽风,泠然道:“他在太子之位患得患失了数载,对着你们这些兄弟尽存着疑心,他若登基,决计容不下你们。你此刻隐忍他日也要反目,不若早早儿反了去。瞧着你皇阿玛身体康健,往后的事儿,谁又能说得准呢?”
胤禵细想半晌,觉着婉媃所言实在在理,可却又存着几分不解:“十弟亦是额娘的孩子,额娘为何......”
“你十弟是温僖贵妃的孩子,是额娘的养子。”婉媃肃声打断了胤禵的话:“有些事儿心里明白就成,切莫宣之于口,可明白?”
胤禵郑重颔首,起身向婉媃拱手一拜,道:“儿子明白该如何做。夜深了,额娘也早些歇息吧。”
后成行又一月有余,皇上体察民情后得知百姓倶对如今盛世满意,欢心不已。
夜里行了酒宴,众皇子同随行朝臣同乐。
只因成行在外,不宜饮酒过甚,点到即可,便散了席。
正同婉媃回了帷幄(行军时搭建的的帐篷),却听门外传来胤禔恭敬声:“儿臣有要事要向皇阿玛禀报。”
皇上令他入内回话,见不单是胤禔,连着胤禵也跟在他身后。
皇上凝眉看着他二人,问道:“方才席间不说,漏夜来报,有何事?”
胤禔跪地沉声道:“这事儿儿臣本不欲说,可今日实在忍无可忍。皇阿玛,二弟席间饮了酒却并未醉,如今人却在自己帷幄外随意责打随行宫人,下手之狠辣,就差取了那人性命!”
皇上听罢怒道:“有此事?”说着欲动身往胤礽帷幄而去,却得胤禵阻拦道:“此刻二哥已经发作完歇下了,皇阿玛再去,也瞧不见什么动静。”
皇上拂袖生怒,回身坐于椅上,沉沉喘着粗气。
婉媃贴他身畔落座,轻抚他胸膛道:“皇上别动怒,且听听大阿哥要说些什么。”
皇上向胤禔微一颔首,他便向打开了话匣子,不休道:“儿臣今日所说直言,乃为前朝诸臣,诸位弟弟共请之言辞,并非儿臣一人主张。太子他暴戾不仁,恣行捶挞诸王、贝勒、大臣,近身兵丁更是鲜少有人不遭其荼毒!若单是这一条,尚可纵之,可他私下截留蒙古贡品,放纵乳母的丈夫、内务府总管凌普敲诈勒索下属,这事儿闹得宫中人心惶惶,不过是碍于他是太子,无人敢于皇阿玛提及罢了!”
皇上怒意更甚,鼻翼一张一合间探出灼热的气息:“你所言当真?”
胤禔叩首道:“儿臣所言绝无虚话!皇阿玛若不信,大可问问十四弟。”
婉媃看一眼胤禵,肃声问道:“胤禵,你大哥所言可皆是事实?”
胤禵颔首回话:“回皇阿玛,额娘,确是......确是如此!”
“荒唐,荒唐至极!”皇上将面前桌案一手翻去,令得满案吃食果点洒落一地,吓得婉媃亦跪地劝道:“皇上息怒!”
皇上指着胤礽帷幄方向,厉声斥道:“内务府总管一向听令于朕,竟与太子私相授受相互勾结,是当朕死了吗!”
三人不住劝说着皇上,可却是越劝越引了皇上怒不可遏。
婉媃见势不妙,忙向胤禔与胤缇使了个眼色,低声令道:“这事儿本宫同皇上知晓了,先退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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