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值不称心？”婉媃挑眉看她，泠然道：“本宫留意你不是一日两日了，你是殿外伺候的，偏爱在本宫眼前儿晃悠，绕得本宫眼晕！”
霜若旋即会意，上前用力掴了宫女一记耳光，厉声道：“春丝，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下里窥探娘娘？”
春丝叩首不止，连声道：“奴婢没有，奴婢冤枉！”
霜若抬手欲再打，却听婉媃劝道：“她说她冤枉，便给她个证明衷心的机会。进礼，去烧些红炭来铺在庭院里，她若敢赤脚踩过去，便算衷心！”
进礼诺声退下准备着，霜若则唤来了满宫宫人齐聚庭院内。
待几名内监在庭院内铺出了一条由着炭火燃成的小径后，婉媃才冷笑着向春丝道：“去，走两步让本宫瞧瞧你的衷心。”
春丝挂了满面的泪惊惶摇头不肯挪步，进礼旋即发作，押着她褪了鞋袜往炭上推搡着。
春丝经不住吓，跪地生硬叩首，将额角生生磕出了血来：“贵妃娘娘饶命，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霜若厉声道：“你不敢什么？”
春丝支支吾吾不答，霜若又道：“进礼，将她推到炭上去！”
这话落，不等进礼动手，春丝便招了个干净：“宜妃娘娘给了奴婢两锭金子，要奴婢将长春宫所生之事一五一十告诉她！奴婢只做过两次，唯那两次！奴婢财迷心窍了，贵妃娘娘开恩，娘娘开恩呐！”
“两锭金子？”婉媃居高临下睇着她，嘴角扬起一瞥森然的笑：“你可知这两锭金子是她用来买什么的？”
春丝猛然摇头答不知，婉媃便道：“她是要买你的命。”
话落，看一眼炭火，又看一眼进礼，吩咐道：“着人将她押着，五体投地按在炭上。这炭何时熄了，何时算完！”
进礼诺一声，即刻带着几名内监将春丝压倒在烧红的炭上。
她凄惨叫喊声回荡在一众宫人耳畔，听得人汗毛直立，冷汗淋漓。
约莫不到半柱香的时辰，春丝再没了挣扎动静。
进礼将人翻过来，人正面都烫熟了去，散着阵阵焦肉味。
进礼探其鼻息，人已然断了气，才向婉媃回道：“娘娘，贱婢受不住刑殁了。”
婉媃面上不见半分异色，如常道：“她当值不当心出了岔子，回了内务府交给他们处置。另，你再拿两锭金子给内务府总管，说是本宫体恤，给她家人的。”
进礼得令很快去办，诸人瞧着春丝被人拖拽着出了长春宫，两两相视一眼，齐齐跪地道：“贵妃娘娘息怒！”
婉媃目光扫视众人，淡漠道：“你们齐齐跪在本宫面前数次，本宫尚不知教诲了你们多少次。侍奉主上，唯有衷心一条才可在宫中求得安稳。从前犯了错事本宫尚念着你们宫外有父有母，总慈心给你们机会。如今本宫上了年纪，性子急躁些，可再容不得这些事儿。你等哪个若动了旁的心思，今日本宫给你等一个机会，即刻回了霜若去，拿着银子滚出长春宫！若要留下，胆敢再行不轨之事，方才抬出那婢子的下场，便是你等来日的下场。”
她停一停，拔高声调，尽是戾气道：“这炭烤出来的焦糊肉味本宫只想闻这一次，你等听清楚了吗？”
她这话出口，引得两三宫女作呕连连，可仍是齐声道：“奴才（奴婢）等谨遵娘娘教诲，日后定当专心侍奉娘娘！绝无二心！”
婉媃杨绢掩鼻，由着霜若搀扶回了寝殿，只余下满宫惶惶不可终的宫人们，各自搀扶着起身，四下散去忙碌起自己的活计。
第二日晨起六宫请安，昨日前朝事闹得沸沸扬扬，后宫又岂能听不见风声？
因着如此，人人更显拘谨，生怕说错一句话惹了婉媃不豫，招了祸事上身。
期间见柔嘉东张西望，似在寻着何人，婉媃便轻巧笑道：“宜妃瞧什么呢？”
柔嘉尴尬一笑，摇头道：“想是昨夜落枕了脖子酸痛的紧，这不，松泛松泛。”
婉媃取过手边新沏的齐云瓜片进了一口，轻描淡写道：“哦，原来如此。你不说本宫还以为这长春宫宫中有你的故人，你急着相见呢。”
“贵妃娘娘说笑了。”
“得了，瞧着这天气愈发炎热起来，殿里聚的人多了总是憋闷，今儿个都散了罢。”
众人应声起身福礼退下，婉媃又道：“宜妃留步，本宫为你备了份礼，你且瞧着可喜欢？”她抬眼看一眼云蝉，令她奉上一碧青色的锦盒交给柔嘉。
柔嘉将锦盒捧在手中，轻轻掂了掂，微笑道：“这盒子好生精致，不知是何物？”
婉媃自顾饮茶，也不抬眼看她：“你启开瞧瞧不就知道了。”
柔嘉动作轻缓将锦盒打开，却在瞧见里头所呈物什后吓得魂都飞了，登时将那锦盒抛出去老远，人连退了数步跌倒在地。
婉媃这才放下茶盏凝眸看她，关切道：“哟，宜妃这是怎么了？快，云蝉，将宜妃娘娘扶起来。”
云蝉快两步凑近柔嘉，俯身欲搀扶之际却听柔嘉声音尖利叫喊了一声，一个骨碌翻起身来立着，捂着胸口道：“不......不......不必劳烦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了，臣妾无事。”
婉媃微笑颔首：“你无事就好。”说着，又令霜若将那锦盒捡起，重新递在柔嘉手中：“这里头装着的，是春丝的舌头。宜妃喜欢听她搬弄是非，本宫便赠了她的舌头给你，你日日摆在翊坤宫，闲着无事了启开锦盒瞧一瞧，想听些什么，便要它说给你听。”
柔嘉神情木然捧着那锦盒，舌尖发麻说不出一句话来。
婉媃道：“昔日，你同吴氏攀扯本宫与沈夜有私情，引本宫同皇上生了嫌隙一事本宫尚未与你发作。你若是等不及了忙着寻死，那咱们便寻一日，新账旧账，一并了结清楚！”
柔嘉吓得周身一个激灵，登时下跪拜倒：“贵妃娘娘，臣妾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婉媃看也不看她一眼，把玩着自己拇指上所佩戴的那枚戈壁玉髓扳指，轻描淡写道：“事情是你传出去，你自己想法子解决。本宫给你一月的时间平了前朝那些老臣们的碎嘴，你若是没这个本事，休怪本宫不念昔日姐妹情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