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标题的名字是把懿德的‘懿’字拆开了,追读的小伙伴都知道每个人下线我都会专门给她起个名字O(∩_∩)O)
懿德正满面嘲笑,见着皇上挽起袖管便冲她而来,她眼中瞧见的,再不是那一身明黄温润如玉,会叫自己闺名,会与自己品诗论画,依偎桃李树下候着夕阳日出的良人。
皇上手掌高高举起,却见懿德闭着双目,昂起脸面迎了上去。
他一惊,手掌虚悬凝在空中,好一番尴尬。
“你为何不躲?”
“躲?”懿德闭目讪笑连连:“躲去哪儿?这紫禁城是怎样的地方?这坤宁宫又是怎样的地方?臣妾想躲,却又能躲去哪里?”
皇上缓缓收手,轻缓抚摸在懿德滚烫发红的脸庞上:“皇后,只要你愿意,朕会不计前嫌,与你重修旧好,你仍是大清的皇后。这世上的荣华富贵,朕会一并给了你去。”
不计前嫌?重修旧好?
呵呵.......
何时轮到了他与自己说这些话?倒像是从头至尾,满腹算计之人并不是他,而是自己。
这轻柔的抚摸存了十分的柔情,连着皇上的语气也软糯下来,可却比方才那一记耳光更令懿德身痛。
她心尖猛烈抽搐,恍若有泪便要断线而出。
可她终究,还是咬牙忍住了。
“皇上,错了。从一开始,咱们就错了。”懿德桃花眸子徐徐睁开,眼底满是空洞决绝:“臣妾要的,从来也不是荣华富贵。即便是臣妾执意追逐的冷冰后位,也不过是以爱为名求个名分罢了。而您要的,从来也不是女子的真心,而是无条件的服从与柔顺。真心这玩意儿,对您来说求来太易,后宫佳丽三千,又有何人不想着法子讨好您?您是她们的夫君,是她们的天。可对于您,她们又算是什么呢?”
懿德冷笑,步子渐软,仿若撑不住自己单薄的身子,一斜瘫坐在了暖座把手上:“不说她们,便说臣妾好了。臣妾于您,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调剂罢了。您是臣妾的枕边人,是臣妾盖过喜帕喝过合衾酒的夫君。臣妾原以为成为了您的皇后,有了您的情谊,便比何事都好。却不知,臣妾的枕边人,日日想着如何提防臣妾,提防臣妾有孕,更谋算着,如何无声无息的了结了臣妾。”
“朕从未想过要你性命。那日的事儿,不是朕做下。”皇上声音沙哑,言语间充斥着窥不见底的无奈:“懿德,像你说的,也许是咱们都错了。从你初入宫闱与朕争执的那一刻起,朕便该知晓,你我本不是良人,是朕有执念,你亦有。”
懿德喟然长叹:“臣妾从前是有,可如今,那点可怜的执念也早已被皇上您磨平了。”
皇上颔首,苦笑一声,俯身捡起了立后金册随意撂在案上:“也许吧,如你所说,朕这般不堪,如何配为你的夫君?夫妻若离心离德,何以称之为夫妻?明日一早,朕会命礼部的人,收回册封皇后的金册、金印,你便如先帝废后孟古青一般,仍是朕的懿妃,却再不是朕的皇后。”
这样一番绝情的话,皇上说出虽是神伤,可到底眼前人非彼时人,懿德并不知皇上的喟然长叹为的到底是与自己的情分,还是叹息不知日后该如何与天下人一个交代?
情分?一个可以谋算自己十几载,事发之后更对自己起了杀心的男人,与自己何来的情分?
遥想初入宫闱时,她曾经那样依恋他,依恋着爱新觉罗玄烨,便是如普通人家寻常夫妻一般,并不为着皇位富贵。
那时的他,会唤自己闺名,会同自己共读一卷书;会在入夜就寝时,满怀温柔为自己掖好被角;会在晨起醒身时,浅吻在自己额头,而后蹑手蹑脚退去上朝,生怕扰了她美梦。
那样的一个人,自己所有的青春、爱慕与疯狂,都付诸给了那样的一个人。
只可惜眼前之人,再不是从前的玄烨。
那样朝朝暮暮的相伴相守,相知相依,终随多年的痴情错付,一并灰飞烟灭,不余星点留恋。
这后位于自己,执着了那么些年,如今得到了,落得这样一番下场,当真是天大的玩笑。
那冷冰的凤冠霞帔,于自己炽热刚烈的性子,终究是极不相配的。
不要也罢。
可是......有那么一瞬的怅然,她忆起婉媃,忆起母家,许多事,生为钮祜禄家的女子,不得不去筹谋。
若自己这般失势,婉媃该当如何?钮祜禄氏该当如何?
自己如何能对得起阿玛母亲,又如何能对得起自己?
这么些年的隐忍蛰伏,以为能盼得良缘,却不想入了深渊之地,万劫不复。
她目光狭长望着皇上落寞的身影,心中忽而浮现一个念头,牵扯着嘴角亦挂起了笑容。
母家的宗庙,前朝的复兴,亲妹的后半生......
她本是如此聪慧机敏的女人,总有法子可周全处之。
皇上,您算计了臣妾一生,这一次,便换作臣妾,算计您一回罢。
她遽然跪地,向皇上一拜,肃声道:“臣妾愿遂皇上心意,明日起,再不是大清的皇后,再不是爱新觉罗玄烨的嫡妻。承蒙皇上多年错爱,臣妾不胜感激。”
皇上弯下身来俯视着她,灰败了神色道:“朕从未想过,你与朕,会走到今日这地步。”
懿德并不抬眸,压低腰肢又是一拜:“夜深露重,臣妾恭送皇上。”
皇上深深看她一眼,决绝回首拂袖而去。
人方出了殿,便见阿琼神色慌张踉跄入内,急搀扶起懿德来:“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方才皇上动了好大的气,奴婢在殿外守着,可吓得不轻。”
“可还有人听见?”
阿琼连连摇头:“并未,人都在庭院内伺候着,只有奴婢。”
懿德紧紧握住阿琼的手,郑重其事道:“阿琼,这事儿你需答应本宫,何人问起,你都不许提及一字一句?尤其是婉儿,可明白?”
“二小姐?”阿琼狐疑道:“娘娘,您再如何也是皇上亲封的皇后,皇上在气头上,您服个软,有什么事儿日后再说不成吗?”
“日后?”懿德冷冰一笑,摇头叹道:“若还有日后,便日后再说罢。”
她笑凝在脸上,静默须臾,又瞥向窗外淡然道:“你替本宫走一趟长春宫,便说本宫闲来无事,想与婉儿闲话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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