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内监拥上前来,旋即要拿欣太妃。
她如何肯就范?发起性子来左右扭动着身躯,恍若一条疯魔的巨蟒,令人瞧着害怕。
她肆意笑着,端起酒杯便一饮而尽,遂将酒杯狠狠砸在地上,指着仁宪太后骂道:“你用那些细碎法子折磨了我这么些年,你便不怕遭报应吗?”
众人见她酒疯发的厉害,一时间失了神。
坐与仁宪太后与太皇太后中间的胤礽更是被吓得登时哭出了声。
太皇太后护孙心切,忙将胤礽揽入怀中轻轻拍打后背劝慰,而后色厉向懿德:“皇帝与皇后便由着她发疯吗?”
皇上一嗤,命梁九功携人将其拿下,御前内监蜂拥而上,丝毫不费力便将欣太妃压倒在地。
人口中仍是咒骂不休,气的仁宪太后勃然大怒,命人即刻将她押解下去囚禁慎刑司,待酒醒重罪发落。
却此时,欣太妃忽而额头沁出若雨落的汗珠,人捂着腹部痛苦打滚。
仁宪太后大怒,厉声呵斥道:“你装什么?来人,快将她拖下去!”
内监得令拖着欣太妃两臂便要向外挪,却还未行几步,便见她胃里一阵翻涌,口中喷溅出大量乌黑血液!
这一举吓得满座诸人惊叫连连,仁宪太后亦身子一软瘫坐在座上。
梁九功见状大喊一声护驾,殿外候着的侍卫应声蜂拥而至,将欣太妃团团围住。
欣太妃口中不时有血渗出,渐渐的,鼻腔,眼底,都漫出了血污,整个人瞧着像是鬼魅一般面容可怖。
她忽而狰狞一笑,指着仁宪太后呼喊道:“贱人,你好狠......竟然,竟然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毒害我性命!”
仁宪太后被吓得不轻,声音颤抖道:“你胡乱攀扯什么?哀家若要处置你,何须等到今日?”
欣太妃神色极为痛哭,渐渐说出一句完整话的气力也没有,只瘫倒在地上,口中一口一口呕出乌黑鲜血,脸色苍白四肢抽搐着。
皇上见状,忙道:“宣太医来,瞧瞧她是怎么了!太子年幼见不得这些脏东西,且先将他抱下去!”
身旁的懿德怔怔望着这一幕,亦是面色铁青。
好好的人,如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彼时婉媃与容悦也是吓得不轻,尤其是容悦本就胆小,哪里见过这样可怖的景象,直拉着婉媃的衣角,别过头去颤抖着声音道:“婉儿,这......她这是怎么了?”
婉媃牵起容悦的手劝慰道:“姐姐别怕,太医瞧了自然有分晓。”
夜宴本就安排了当值的太医在偏殿候着,人来的极快,见了欣太妃如此症状,忙蹙眉探脉。短暂的把脉后,欣太妃已然挣扎了数下没了动静。
太医吓得虚汗淋淋,跪地拜道:“皇上,欣太妃她......她......薨了!”
这一声宛若惊雷在人群中炸开,嫔妃们个各个花容失色,不住向后退身想要远离死在乾清宫正中的欣太妃。
仁宪太后闻听这事儿,亦吓得冷汗直流,整个人都失了神,若痴傻了一般。
皇上面色铁青发白,沉默了片刻方道:“如何会死?”
太医这才忧心忡忡回道:“太妃她......她是身中剧毒而死!死状瞧着,像极了鸩毒!”
“鸩毒?”皇上遽然色变,厉声道:“合宫夜宴,如何会有那种脏东西?”
于是下令梁九功将殿门封锁,不准任何人出入,并传来了验膳的公公,将欣太妃所食之物一一查验。
折腾了约莫半个时辰,却仍寻不出毒从何来。
众人被这事惊的人人自危,满座之人唯有仁宪太后与欣太妃有宿怨,可是以仁宪太后如今的地位,要处死她又何必搞出这样大的动静来?
“晦气。”太皇太后沉声一句,命人将欣太妃尸身抬下去,而后又向皇上道:“皇帝,哀家瞧着,这事儿便是她自己作出来的。她心中怨怼太后,自己藏毒服毒,是专要咱们不安!”
因着太皇太后这一句,皇上思忖片刻,扬手作罢:“今日且散了吧。”
众嫔妃得了这话,各个如同逃命般离了乾清宫。
容悦口中一直道着自己害怕,婉媃见她实在颤抖的厉害,于是一面劝慰,一面护着她回了承乾宫。
闹出这样的事儿,这一夜,哪里又有人能睡得安稳呢?
懿德料理完欣太妃身后事,又安抚好了两宫太后情绪,回宫时已近子时。
阿琼伺候她洗漱卸妆毕,又命宫人熬制了安神饮伺候她饮下。见她心绪平复些,这才劝道:“今夜的事儿未免太凶险了些,皇后娘娘奔波一夜,可累坏了。”
“你觉着这事儿如何?”懿德满腹狐疑道:“咱们一早提防欣太妃,她入内时,是里三层外三层被人搜过身的,断然不会藏毒入内。即便是藏毒,那鸩毒一饮即发,她与仁宪太后纠缠许久是众人都瞧着的,她何时有机会服毒?”
阿琼怯怯道:“那事儿奴婢想也不敢想,人死的实在可怖,至于何时服毒,奴婢也为瞧见。”
懿德细细思虑着这事,本还欲往下说,却被一个可怖的想法,生生逼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杯酒?
那一壶酒是皇上新添给自己的,欣太妃酒杯落地,取了自己的酒杯斟满琼浆,她饮下那酒不过片刻便毒发。
是酒有问题?
可是那酒,本是皇上赐给她的.......
皇上?
懿德忽而失声凄厉笑着,她举止吓傻了阿琼,忙劝道:“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懿德疯魔笑着,瞪大了遍布血丝的双眸睇着阿琼,呵斥她出去。
阿琼本不放心她一人独处,可见她动怒,也只好悻悻而退。
懿德瘫坐在坐上,笑了半晌,笑出了两行清泪。
自己头先才与皇上提出了那些前朝事,是日,皇上便要取了自己性命。
也只有是皇上动了主意,才无人敢说是自己面前的那壶酒有问题。
皇上果然薄情......皇上果然薄情至此?
懿德只觉五内焦灼燃着,那种苦楚,是由内而外的撕心裂肺,她怔怔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绝望瘫坐在椅上:“皇上!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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