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龙霆骁没有给福伯挽留的时间，大步流星离开，没有丝毫的留恋。

福伯叹了口气，知道孙少爷多年的心结，不可能一时半会就消除的，大少爷以前对孙少爷的确是不怎么好。

这都是......这都是孽债啊。

大少爷估计也没有想跟孙少爷缓和关系，否则怎么冲口而出告诉孙少爷那个噩耗呢。

要是他不说，要是他不说就好了。

福伯最后又怪起自己来了，自己引孙少爷去的，父子两的冲突白热化，自己也“功不可没”。

福伯怪来怪去，觉得这简直就是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乱麻。

罢了罢了，大少爷不急，孙少爷不急，他急个毛线啊。这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父子，等孙少爷消除芥蒂，他再从中看看能不能修补这糟糕的父子裂缝了。

福伯到底没有让龙翰墨冷静太久，龙霆骁走后不到半个小时，福伯就又过去了。

这会书房门，能打开，福伯看到大少爷还是维持先前的姿势，整个人都快僵成一块石头了。

没有歇斯底里的哭声了，只是无声无息地流泪，看得他一个老头子都心酸。

这...。。这还不如之前没有想起来呢？

“大少爷，福伯扶您起来，您先去吃点饭吧，这不吃可不行啊，您中饭就是没吃的。少夫人的后事，您还要料理，出来主持大局的。”

福伯知道龙翰墨在意什么，苦口婆心地劝道。

龙翰墨本来不当一回事的，他一点胃口也没，腹中饥肠辘辘，但是他着实不想吃。

纤纤都没了，他活着干什么，一点意义也没有，还不如饿死下去陪她呢。

可是她临走之前，吐着鲜血告诉他，“翰墨，你一定要活下去，替代我活下去。记得要回去见霆骁，告诉他，妈妈后悔了，后悔没有善待他。你要记得替我去赎罪，不要让他孤零零下去。下辈子，下辈子，让他不要投胎当我儿子了，我不是一个好妈妈。”

白纤纤后悔了，醒悟得也太晚了。

大概是快要死了，她谁也不惦记，就是相濡以沫的丈夫也不惦记，只心心念念自己生下来就缺少父爱母爱的儿子。

霆骁从小到大就聪明，可是这么好的儿子，她没有好好珍惜，一心念着工作，恨不得将组织当成家。

她甚至为了这份工作葬送了性命，她对得起这份工作，却对不起儿子，亏欠太多了，连弥补丧失了机会。

唯一能够指望的，便是丈夫了，她不知道丈夫能不能脱困，但是她还是盼着他能有机会脱困的。

她清楚，自己即便不帮丈夫挡这一枪子弹，自己也逃不出去，她体力已经到达了极限，逃不掉了，也跑不动了。

与其被俘虏，还不如清清白白死去，还能少受点罪。

“纤纤，对，我要为纤纤料理后事，我要振作起来，不能这样颓废下去，自怨自艾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龙翰墨喃喃自语，把福伯的话都听进去了。

他跟福伯相互搀扶着，去了餐厅，哪怕食之无味，他还是逼迫自己吃。

吃完之后，他跟福伯说，“福伯，准备一下，我要去下w国的悉市。”

“大少爷，您身体不能长途跋涉，您吩咐一下，让下面的人代劳就行了。”

福伯不放心龙翰墨千里迢迢去w国。这才初二，别人都是刚过年，欢欢喜喜的，然而，这别墅的氛围，这会跟死了人没两样，冷静萧条。

不过，的确是死了人，一个死了多年的人，被记起来了。

比起死人，福伯自然更在意活着的龙翰墨，他倒是不是刻意拦着，实在是龙翰墨的身体他也不确定能不能经受得住啊。

何况去了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万一出什么意外，他都不知道如何跟孙少爷交代呢。哪怕孙少爷不在意，福伯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反正他是不怎么同意大少爷亲自去，他觉得要去还是让下面人去执行更好。

福伯的百般阻挠，跟费劲口舌都是无济于事，龙翰墨拍板决定了一切，而且他大有福伯不答应，他就自己想办法解决的架势。

福伯无奈之下，只好勉为其难答应了他。

表面上答应了，福伯背地里还是鼓起勇气给孙少爷打了电话，说了这事。

孙少爷神通广大，要是能在那边安排下，就万无一失了。

“他要去，不用拦着。”

龙霆骁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反而透着一股凛冽的凉意。

福伯不敢多说了，知道孙少爷是不会出手帮忙了。

最后，福伯决定亲自陪同过去。

白纤纤的骨灰自然是没了，她那会死了都没人帮她收尸，龙翰墨逃出去后就受伤失忆了，也没有回去过。骨头估计都找不着了，能捧回那地的一些泥土也是好的。

......

龙霆骁离开别墅后，漫无目的地到处开车。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王洛晞所在的墓园，但是他下车，在一旁吹了一会儿冷风，又重新上车开走了。

他没进去，简方舟还没同意，他不会自作主张进去。

他不知道简然他们回去了没，他没有联系简然，不想把自己这会荒凉的心境透露给任何人。

他想一个人，只想一个人待着。

晚饭到点了，简然几次探头去看外面，院子里迟迟没有车轮滚动的声音。

龙霆骁还没回来。

他没回来，也没有打一声招呼。

这很不像他。

难道他是生气了，怪父亲没同意带他一起去墓园看母亲吗？他小心眼想要耍脾气吗？

他看上去也不像是这么幼稚的人，不过他幼稚起来又不像是个人。

简然也拿捏不住，默默地叹了口气。

“还没回来吗？给他打个电话，要是不回来我们就先吃，不等他了，男人就不能惯着，反正饿不死，他都这么大的人了，有手有脚，指不定在外面山珍海味吃得欢呢。”

简方舟说到后面，语气都变得有些阴阳怪气起来了。

简然点了点头，到底没有多说，父亲还是在意龙霆骁的，只是拉不下面子来。不然，他不会主动叫自己给龙霆骁打电话的。

其实，父亲已经渐渐接纳龙霆骁了，而他自己本人死鸭子嘴硬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