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瑾枭垂眸看向画纸的右下角。
上面有日期。
是六年前。
也就是,她刚来顾家那年。
原来刚才顾家那年,她就已经……
呵。
真是可笑。
可笑。
可笑至极!
薄瑾枭用力的抿紧薄唇,捏着纸张的那只手,越攥越紧,越攥越紧,最后,伸手将那张纸揉皱在掌心,攥成拳,像是要碾成灰一般。
“你……你干什么?”顾倾夏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做,她连忙过去,要去掰开他的拳头,去抢他手中的画纸。
“松手……你松手……松手啊!”那是她曾经所有的期盼啊……
薄瑾枭眸底渐渐染上猩红与戾气,伸手,将过来要抢画纸的女人直接丢到了身后那张床上,他伸出另一只手,欺身而下,掐住了她的下颌。
顾倾夏想挣扎,下半身却被男人桎梏的死死的,一股没来由的恐慌蔓延至她的胸腔,“你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放开……唔——”
男人嗜血啃咬的吻压了下来。
他的吻像是要穷尽所有的力气一样,啃食,撕咬,要将她拆吞入腹。
顾倾夏眼角的泪被他逼了出来,眼眶通红,浑身都在发颤。
她害怕到了极点。
男人恶狠狠的在她的唇上咬出一个细口,随后松开她。
顾倾夏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向他。
男人俊美的面容上阴云密布,嗓音冷的犹如喜马拉雅山冰川下的雪:“我告诉你,不管你心里的人是谁,你最好清楚你自己现在的身份,你要敢出轨,不管那个人是谁,你和他都得死,明白吗?”
——你要敢出轨,不管那个人是谁,你和他都得死,明白吗?
这是他在天鹅湾别墅中对她说的过。
男人攥紧掌心,接着,冷笑了声,在她惊惧痛苦的目光中,恶狠狠的撕掉了那张画纸。
纸屑纷飞。
顾倾夏死死的咬紧下唇,眼框隐忍的通红一片。
男人将她的模样收入眼底。
淡暖色光圈下,他矜漠冷峻的面容看不清情绪,唯独那双手攥得死紧,攥到发颤。
他转身,毫不犹豫的迈步走出了门。
他走之后,顾倾夏好半晌才回神,她俯身,一点点的捡起那张已经破碎不堪的纸。
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些纸屑,她仿佛看到了她十五岁那年,坐在床边,拿着笔,幼稚的在纸上一笔一划的画下他的模样。
十五岁的小倾夏画了一张又一张。
却怎么也不满意。
直到这一张画好,她才停了笔。
她其实那张纸的另一半上画下了自己。
只是年少胆小,怕被人知晓心事,便撕掉了另一半。
那一半上,她穿着一身黑裙,满面笑意的与他并肩。
那是她年少时全部的温柔和幻想。
在最后用彩笔上色的时候,她给他的衣服涂上了珍珠白。
因为他穿着白衬衫的模样,很好看。
很配她的黑裙子。
可他大部分时间都是穿着黑色或者烟灰色。
于是她学会了穿白裙子,这样一黑一白,才最搭,最像情侣装。
如今,画纸破碎。
全部消散。
……
薄瑾枭站在顾家二楼的阳台前。
看着窗外。
窗外夜已深沉,寒风萧瑟,有些冷清。
圆月勾卷着树梢,挂在天上,稍显孤寂。
他忽然记起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大男孩,放学后,走在路边,双手拿着本书,给旁边的女孩讲述数学题的场景。
那天晚霞无限好,细碎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树梢,照射在他们的脸上。
男孩阳光帅气,女孩明艳娇妩。
草长莺飞,春风无限。
他们共同拥有这最青春,最美好的年纪。
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那时候,他将车停靠在路边,打开车窗,看向他们。
男孩是他的亲弟弟,薄瑾洵。
他在看到他之后,眉目不舍又小心翼翼的跟身旁的女孩说再见。
少年风流多情,从小便被围绕成侧地女孩们宠坏。
他还从未见过他有着这样小心翼翼的模样。
好像生怕她生气一样的轻哄着。
小姑娘温和的跟他道别。
还冲着车辆这边看了一眼。
然后猝不及防的对上他的眼睛。
那一瞬间,她像是看到瘟疫一样,害怕的躲开了视线。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
薄瑾洵一入车内,放下背包,声音有些不满的说:“哥,你下次接我来的迟一点嘛,我还想和小倾夏多说一会儿话。”
可是来的迟一点。
他便见她见的晚一点。
薄瑾枭瞥了眼窗外。
窗外,圣德高中门口。
那个女孩已经被顾家的车辆接走。
他抿了下唇,掀了下眼皮,“怎么,你还真喜欢上她了?”
“才不告诉你!”薄瑾洵脸上神秘兮兮的:“你猜。”
那个从小就被万千女孩们围绕着宠坏了的男孩子,第一次因为一个女孩而脸红。
他却不知道,那个女孩,是他的亲哥哥在守护着、等待着长大的人。
薄瑾枭动了动唇,声音轻笑,却暗含警告:“你谈恋爱我不管你,顾家那丫头不是你能动的,要是让爸妈知道了,非要打断你的腿。”
“她又不是顾家的人,只是养女而已。”薄瑾洵吐舌,愤慨道:“顾家那几个刁蛮任性的丫头们老是欺负她,我看不惯很久了!”
“哥……我想保护她。”薄瑾洵郑重的说。
薄瑾枭怔了一下。
“是么?”嗓音低缓,深沉难辨。
“当然了!”薄瑾洵想也不想:“我从来没见过,像小倾夏一样乖巧听话的女孩子,而且她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小梨涡。”
薄瑾洵像是对他诉说着一个大秘密:“哥,小倾夏今天对我笑了,她笑起来好可爱呀!”
那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是得到了全世界一般满足。
往后的时光里,薄瑾枭听他倾诉讲述了很多。
他说她读书很努力,写字很好看,钢琴弹的很好,画画天赋极佳。
班里有很多男孩子偷偷暗恋她,但是有他在,谁也不敢靠近她。
说她好像很喜欢他穿白衬衫,每当那时,她都会恍惚了眼。
……
外人都说,薄家二少生性风流,放纵不羁,亲近顾家那个养女只是觉得她颇有几分姿色,身世卑贱容易掌控玩弄,又所以起了玩弄逗趣的心思。
所有人提起这桩往事,都将这当作一桩茶余淡饭后的笑谈。
没有将这件事真正放在心上。
可只有薄瑾枭知道。
他那个玩世不恭的弟弟。
是认真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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