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前尘后世因果

在得到确切的回答之后,徐继不禁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便直接去四通馆见面吧。”

与此同时,负责传话的那名杂役伙计正巧跑了回来,噗通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嘴里支支吾吾,半天方才说出一句话来,而所言无非是控诉那剑客如何地盛气凌人,更是将剑都干脆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闻言之后,徐继猛然睁开双眼,脸上充斥着无比喜悦的神色,纵然见过无数风光,早已喜怒不行于色,可一时间竟也难以掩饰,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此言当真?”

“大祭司心声言语,不容作假。”瞎眼的黑衣侍从恭敬地说道。至于如此敬意,却并非是对徐继流露,而是言语间所提及的那位大祭司。

徐继神色漠然地盯着这名杂役伙计,片刻之后,许是有些心烦,便干脆走到他身前,直接将他的脖子拧断,然后冷漠地说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留之何用。既然说话都说不利索,那活着便再无用处。”

废墟之中,一位中年男子静默而立,看似年轻,实则岁月悠久。此人名曰徐继,乃是如今的徐家家主。此刻的他正穿着一件华贵的锦缎长衫,但上面却满是灰尘,心口处以及手臂内侧更是隐约渗出一丝血污。除此之外,他浑身上下还有许多暂未显露的新伤,而这一切都源自于剑客那平平无奇的一剑。

剑光袭来之际,携摧枯拉朽之势,眼见房倒屋塌,族人殒命,如此紧要关头,身为一家之主的徐继不得不以自身体魄硬抗这一剑,以至于留下许多无法弥补的创伤,不过好在为族人争取到了一线生机。晨辉洒落之前,徐继便令心腹将族人外迁,而自己则留在城内,于废墟之中站立一夜。

至于其中关键,自然是如何处理徐家与北境之间的君臣关系,但十方阁又有明言再先,山下事山下了,故而对于此事绝对有的谈。除此之外,便只剩下剑客与那位七公子之间的师徒关系,关于此事理应算作山上事,而山上宗门之间的恩恩怨怨,无外乎诚挚的赔礼道歉,毕竟谁也不愿真正撕破脸皮。如今十方阁在修士心中的地位看似尊崇,实则却远不及从前,三教修行之法渐渐流传于世后,则更是如此,而且对于楼中一件事情的内幕,徐继得自于某人亲口所述,所以绝对真实,如此便更能印证十方阁如今的真实地位,已远非昔日可比。

一个魂魄残缺不全的十方阁首徒,当下又能掀起多大风浪?难不成真能将他人都视作可有可无的纸人玩偶,可随意任你拿捏?你纵然修道千年,老夫亦然如此,试问老夫怕你不成?!

此刻的徐继,面色苍白,一身气机虽有所好转,但依旧不容乐观,双眸紧闭,心中默默思量着某事。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当下之事看似是一桩天大的祸事,实则却未必不会否极泰来,进而成为一件彼此双赢的好事,至于那转危为安的一线生机,便是如今徐继最想抓住的东西。

悠久漫长之岁月已然令徐继见过无数凶险,而当下之事虽然比较麻烦,但却远不如以往之遭遇,所以徐继此刻并不担忧,只不过如今的他需要多费些心思。

原本极好的一座宅子,如今却成了一片废墟,但在寻常百姓看来,一切如旧,并无丝毫异样。至于原因,不过就是一道障眼法而已。

在他身后,站着一位瞎眼的黑衣侍从,只见此人突然单手拄地,半跪在地上,神色无比恭敬,嘴角有些微微颤抖地说道:“大祭司有令,今日允许您打开藏刀图。”

只见徐继手掌翻动,掌心便突然多出一只茶碗,里面盛着些许尚有余温的茶水,而张麟轩面前茶壶里的水却突然消失不见。

张麟轩神色如常,轻笑道:“不问自取,是为盗也。徐家主所谓自备,难不成就是窃取他人之物,如此不免毫无心肺可言,平白落人话柄。”

瞎眼的黑衣侍从虽然眼不见,心不烦,但瞎子的其它感官本就远超常人,更何况还是一名九境修士,忽然间感觉周围少了一道呼吸,他心中难免有些异样,但神色如常,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随后便跟着名义上的主子徐继一同去往了那座四通馆。

来到四通馆门外,徐继停下脚步,微微昂首,瞧着匾额上所书的“四通”两字,不由得讥笑道:“不伦不类,什么东西。本以为你秦铎之也算一方豪杰,没想到最后一样沦为与人当狗的下场,还真是天大的讽刺。一只看门狗而已,生死又能奈何,无非落得个门破狗死的下场,至于主人家会不会事后施舍些眼泪,难说,实在难说。”

一柄长剑骤然掠出,悬在那名瞎眼侍从的眉心处,随后发出强烈的颤鸣声,似在威慑剑锋所指之人。若是胆敢再向前一步,必杀之!

走进四通馆,徐继却见到了极为滑稽的一幕,因为落座二人的顺序极为有趣。坐在主位上的并非是那名剑客,而是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公子,甚至有可能是北境日后的掌权之人,至于那名剑客当下的座次则更像是一种陪衬。

堂堂北境七公子,自幼嚣张跋扈,险些将皇族子弟当街打杀,而今则更是全无待客之礼。见有人来访,落座于主位上的少年非但没有抬头,反而更是连眼皮都未曾抬起,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落座无茶,出门有剑,试问徐家主如何选择?”

徐继微微一笑,轻声道:“公子说笑了。茶水一事,就不劳您费心了,在下习惯自备。”

徐继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不由赞叹道:“好茶。公子方才说言,在下不曾听得真切,还麻烦您再说一遍?”

张麟轩抬起头,一副懒散模样,无所谓地说道:“没关系,就当是喂狗了,反正再多也养不熟,事到如今,也不差这一星半点儿的。”

徐继眼神阴沉,默不作声。

张麟轩不由得扯了扯嘴角,然后明知故问道:“徐家主此番不请自来,到底所谓何事?本公子可是个大忙人,没时间与你闲聊,眼前楼上那莺莺燕燕的温柔乡,如今还正等着本公子去一亲芳泽,故而徐家主不妨有话直说,免得让那些娇滴滴的小娘子们等急了,反倒埋怨我的不是。”

徐继赔笑道:“七公子真是好雅兴。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多叨扰,有什么就说什么了。此来无非是为了两件事,一者与王府赔罪,二者与您的师长赔罪。”

“师长?家师韩先生如今尚在王府,而齐先生又远在南疆,不知您所言的师长又是哪位?”张麟轩故作不知道。

徐继嘴角微动,嗤笑道:“七公子既然眷恋温柔乡,那不如早些离去,好纵享齐人之福。起初之时,徐家由于消息闭塞,确实不知您与这位剑仙的关系,如今在下已然一清二楚,公子您又何必再行欺瞒。”

张麟轩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喃喃道:“装模作样可真累啊。”

一直不曾开口的张欣楠突然看向徐继,讥笑道:“既然人家不愿谈,那就只要一切作罢。你小子若是累了,就先去歇着,打狗这种事,还是你师父我比较擅长。”

不但袖中收纳着一幅藏刀图,而且门外还跟着一名九境侍从,且手中空无一物,口口声声说来赔罪,你他娘的这叫赔罪?!叛徒之名,早已坐实,无需多言,但你竟敢堂而皇之地出现于此,甚至还存了杀人的心思,跟你他娘的还有什么可谈的!

张欣楠缓缓起身,神色漠然道:“我还是当是谁,原来竟也是位昔日故人,难怪昨夜始终不敢出门一见,只肯躲在门内狺狺狂吠,是怕被我看穿身份?南山城徐家家主,姓徐名继,好名字。徐徐图之,承继先人,好一个自己给自己当孙子,你还真是为了活命而不择手段,什么伤尽天良的事都干得出来。”

既然有人主动将脸皮撕破,徐继也就干脆不再装模作样,理直气壮地说道:“为十方阁楼主做事,合理合法,任你张欣楠究竟是谁,又能奈我何?”

“哦?合理合法,不知你合的是哪家的理,合的又是哪家的法?儒家的,还是十方阁的,我怎么不知道?一个叛逆之徒而已,怎么敢如此嚣张,难不成你原本也姓张?既然自以为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那便再接我一剑,看看你如今孱弱的体魄是否还能接住,至于那幅藏刀图你不妨展开试试,看看又能奈我何?!”

长剑复返,带来一丝血迹,重归剑客之手后,不由得剑光直落而下,生生斩在某人身上。

与此同时,徐继急忙展开那幅藏刀图,刀影虽然自图中急掠而出,但并没有迎上那道剑光,而是骤然朝着坐着主位之上的少年斩去。

二楼围栏处,一袭青衫浮现,不由得叹息道:“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某人在下游出刀,斩得竟然是上游之人。

城东徐家。

徐继扯了扯嘴角,神色轻蔑道:“无妨,我自己进去见他就是,你且在外稍后。”

瞎眼侍从默不作声,轻轻点了点头。

关于徐继所知的十方阁内幕,也是听由此人转述。

桃李春风皆是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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