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虽然没有让武媚娘送,但是武媚娘还是默默的来到门前,目送着李治离开,可是,即便李治已经消失在她的视野中有一会儿了,但她兀自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呆呆的看着屋外,目光显得有些散漫。
过得好一会儿,武媚娘才收回那散漫的目光来,低眉思索半响,才回到李弘的寝宫,但是她只是悄悄的站在外屋,若有所思的看着屋内聊得正起劲的兄弟俩。
而那边李治回到自己的寝宫后,半躺在卧榻上,眉宇间满是愁绪。
其实在中国历史的守成之君中,李治绝对算是数一数二的,根据史书记载,他在位期间,唐帝国的国力一直都是处于上升的状态,并未出什么大乱,反而还一直都在开疆扩土,版图也是最大的,别扯什么武媚娘,他活着的时候,国家大事都是他来拍板决定的,不管是消灭西突厥,还是消灭高句丽,武媚娘后期掌权,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为,如果李治身体健康的话,那不可能有武媚娘什么事。
可惜人无完人呀,这身体情况拖累的李治的雄才大略,如今儿子又是这样,这让李治更加头疼。
忽然,他开口道:“德胜。”
“小人在!”
“皇后这一年中都在干些什么?”
张德胜先是愣了一下,才答道:“回禀陛下,皇后这一年来,一直都是深居简出,就连那魏国夫人也少有来,忙得也都是后宫的一些琐碎之事,哦,皇后倒是一直都在节省后宫的支出,又将节省出来的钱又充入了府库。”
李治却好似没有在听,沉思不语。
张德胜小心翼翼道:“陛下,要不要让中书省那边将奏章转到两仪殿这边来。”
太子监国摄政的时候,大臣的奏章都是送到东宫,如今太子已经病倒,看这情况,李治好像也要出来重新处理政务,那么就应该转到两仪殿这边来。
李治凝眉思索片刻,道:“还是先放在那里吧,朕现在也无法批阅奏章。”
“是。”
韩艺从东宫出来之后,在尚书省与枢要大臣开了个小会,主要就是安排了下大家的任务,然后便乘坐马车回去了。
马车中的韩艺,随着马车微微摇晃,哼着小曲,那是一脸轻松。
回到萧府,只见萧无衣正与韩蕊下着围棋。这韩蕊一碰围棋,就仿佛入定一般,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呆呆的,萌萌的,从小就是如此,除非韩玄牝在边上吵闹,她才会偶尔分神。萧无衣最初跟韩蕊下棋的时候,还显得非常轻松,但是如今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就连韩艺入得厅内都不知道。
“这么认真呀!”
韩艺笑道。
“爹爹!”
韩蕊回过头来,见韩艺回来了,立刻下得塌来,乖巧的喊道。
韩艺弯身抱起她来,坐在卧榻上,笑道:“乖女儿,可得让着你无衣姨娘一些,你看她,汗都出来的。”
萧无衣立刻道:“我这是热的。”
这才刚入春,你就喊热?韩艺知道她要强的性格,也没有在打趣她,左右看了看,道:“对了!怎么没有见到玄牝呀?”
萧无衣道:“和飞雪在屋里温书了。”
韩艺惊讶道:“他在温书?蕊儿坐在这里下棋?”
萧无衣好气好笑道:“你儿子是在临时抱佛脚。入学可得参加入学考试,他生怕比蕊儿低一级,因此是他让我陪着蕊儿下棋,他拉着飞雪去温书了。”
这混小子!韩艺哈哈一笑,道:“看来那小子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学习方面,可不是咱们蕊儿的对手。”
韩蕊一本正经道:“弟弟其实很聪明的,学什么都比我快,只不过就是贪玩了一点,等他长大之后,就会懂事的,到时他的学习一定比我要好。”
萧无衣笑道:“他永远都不可能有你这般懂事。”
韩艺点点头道:“就跟你与你跟牡丹一样。”
“你作死呀!”
萧无衣当即凤目一瞪。
“玩笑,玩笑。”
韩艺立刻高举双手。
萧无衣轻轻一哼,又问道:“对了!朝中发生什么事呢?这么急着叫你过去。”
韩艺叹道:“倒也不是大事,就是吐蕃那边又有一些闹腾。”
萧无衣哼道:“也就你能够忍住,要换我的话,我早就建议陛下出兵了,别以为站得高便可以目中无人。”
韩艺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
这李弘病倒,对于朝中还是有不小的影响的,但是对于百姓而言,真是毫无影响,如今根本就没有人关注朝廷,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
在秦岭以北渭水流域,有着一处峡谷,清澈的河水从中急湍流过。
以前很少人来这里的,来也就是看看这附近的风景,但是如今这里可是一块宝地呀,因为水力纺纱机的出现,令水流变得异常珍贵,更加难能可贵的是,这附近没有农田,是在山里面的,也不会妨碍灌溉。
去年的时候,元家就在这峡谷边上建造起一个实验室来,专门用来研发水力织布机。
没有去送韩蕊报名的元牡丹,就是赶这里来了,因为第一家水力织布机已经诞生。
只见屋中除元牡丹、元修、元哲之外,还站着二十余人,有男有女,都是身着工匠服装。他们围聚在一抬大机器面前,但见那机器的外架都是木质,但是核心部分都是钢铁打造而成的。
哐当哐当的声音,令人说话都得提高几分音量。
但见一把铁梭子来回飞快运动中,机器最前端的滚筒缓缓转动着,在没有任何一个人伸手的情况下,一尺尺布,就这么给织出来了!
错过这个疯狂开始的元哲,看到这一幕,那真是目瞪口呆,过得半响,兀自不敢相信,直摇头道:“不可思议,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一个留着浓浓八字胡中年男人介绍道:“根据我们的初步估算,我们的这水力织布机,比手工织布要快了四十多倍,另外,我们还制作一套备用设备,即便是在水流干枯的季节,我们还能用牛马拉着机器运作。”
边上一个妇女补充道:“我们还在为这织布机制作配套的提花机,虽然目前还没有成功,但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到时可以直接装在这机器上面,而且可以织出更多种纹路来。”
元牡丹笑道:“荣叔,荣嫂,真是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将水力织布机给制作出来了,而且还想的这么周到。”
那荣叔忙道:“夫人过奖了,这其实大家的功劳,另外,其中主要技术还是来源于曹氏兄弟的水力纺纱技术,是他们的图纸让我们懂得如何借用水力,运转这种复杂的机器。其中最难的就是这梭子,我们试过很多种方法,但是很难让梭子顺畅的来回穿梭,哪怕是将它放在非常光滑的丝绸上面,但是不到半日,那丝绸便磨破了。”
说到后面,他指着身边一个年轻人道:“还是犬子想到一个办法,就是在这梭子上装上一个小铜轮,然后再装上一条特别的轨道,如此梭子便可顺着来回得运动,不需要再为此犯愁。”
“是吗?”元牡丹道:“先停下来。”
荣叔立刻将控制杆向下扳动。
机器立刻停止了下来。
元牡丹凑近弯身看去,果然如那荣叔说得那样,那铁梭原来是固定在一条铜轨上面,要是韩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感到非常惊讶,因为这轨道跟后世的单轨铁路是非常像似的。看得一会儿,她又直起身来,面露微笑道:“这些日子真是辛苦各位了,我们元家会拿出一笔丰厚的奖金来犒劳大家的,绝不会亏待各位的。”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那些工人面色一喜,连忙向元牡丹道谢。
这些人中,很多都是元家的奴仆,但是目前的大环境,手艺高超的工匠就是牛,元家虽然不会傻到解除主奴关系,但是也在不断提高他们的待遇,给予他们一些自由。
在屋里待了片刻之后,元牡丹又与元哲、元修,还有那荣叔来到屋外沿着河边往前慢步走着。
元牡丹问道:“荣叔,以咱们目前的人力和技术,可否大规模的生产这种织布机?”
那荣叔答道:“如果夫人想要大规模生产的话,只怕要找来许多工匠来才行,而且要是巧手工匠,因为其中许多部件要求都非常高,需要手艺高超的巧匠才能够打造的出来。”
元哲好奇道:“姑姑,为何不交给张家的代工作坊去生产?”
元牡丹稍一沉吟,道:“你认为应该交给张家生产,而不是我们自己生产,这其中可是有不小的利润啊!”
元哲道:“这我也知道,但是我认为如果我们既要研发机器,又要生产机器,负担比较重,毕竟元杰那边可也需要不少工匠。然而,张家可是拥有非常多的巧手工匠,交由他们来生产,其实是要比咱们自己生产要快得多。”
元牡丹比较保守,那元哲就比较开放。
元修道:“姑姑,如今有专利法案,大家都是靠技术赚钱,咱们只是交给张家生产而已,他也只能帮咱们生产,我也觉得不需要再多费精力去生产机器。”
元牡丹道:“但是如果我们能够研发出新得技术来生产这种机器的话,我们将立于不败之地。”
元修道:“如果我们发明出这种技术来,我们同样可以申请专利,然后授权给张家,咱们还是能够从中盈利的,主导权也在咱们手中。”
元牡丹显得有些挣扎,但她最终还是点头道:“好吧,就交由张家去生产,元修你去张家那边商量。”
她虽然想自己生产,因为她觉得这方面的技术将士未来的发展核心,掌握这方面的技术,就掌握着一切,如果交给张家生产的话,那么张家就有足够的资本去研发这种新技术,可问题是元杰那边需要生产武器,那玩意就只能自己来生产,元家的工匠到时都得派去那边,她如果想要自己生产的话,那么就得再招大量的工匠,以及打造一整条生产线来,这可不是一两天就可以完成的,要想快速将织布机投入到生产中去,那就必须有所取舍。
“侄儿知道了。”
元修点了下头,又道:“姑姑,我们得赶紧去申请专利,可不能让人抢先了,自由之美不也购买了曹氏兄弟的专利么,如果他们先研究出来,那咱们可就白忙一场。”
元牡丹轻轻摇头道:“这个不需要担心,自由之美根本就没有在研发水力织布机。他们主要是生产衣物,纺纱织布早就不弄了,一直都是从咱们这里购买,唯独西北的羊毛几乎是被自由之美给垄断的,也只有他们懂得纺织羊毛的技术,他们购买曹氏兄弟的技术主要是为了纺织羊毛的。”
从水力纺纱机申请专利,到如今的水力织布机,还不到一年时间,这速度可远比欧洲工业革命时期要快得多,这就是因为中国一直都有技术基础,不是说凭空出来的,就说那提花机,商代就已经出现了。
只不过没有资本的投入,导致技术发展的非常缓慢,而如今资本已经完成了一定的积累,许多富商有着充足财力、人力,元家光为这水力织布机就找来了五十多位顶尖工匠和纺织工人,他们每天就干这一件事,研发水力织布机,这无疑加快了技术的发展。
虽然韩艺打开的只是一扇窗,但是窗外有着无尽的惊喜
这天气刚刚转好,长安就立刻爆发一场建设运动,而这一场运动的核心就是水泥。水泥是源源不断的从工地上,运送到长安郊外,如今长安郊外随处可见施工工地,但是,其中就没有一项工程是朝廷的,全部是商人在出钱修建道路,他们可从未指望过朝廷出钱来帮他们修建道路,只要朝廷别来抢他们的钱,他们可就烧高香了。
这日韩艺带着一群商人来到郊外视察工程进度。
“韩小哥,你这水泥真是太神奇了,可是帮了咱们商人大忙呀!以往只要下几日雨,许多道路都无法同行,货物常常因此无法准时运送目的地去,除此之外,以前的道路都非常颠簸,我家的陶罐常常因此受损,可是如今有了这水泥道路,这些问题都给解决了。”陶土是非常激动道。
韩艺笑道:“这还得感谢陶老伯呀,我可是听说你拿了不少钱出来修建这水泥道路。”
陶土连连摆手道:“没啥,没啥。”
这长安可是贸易之都,本土的粮食都无法满足长安的需求,一定是要从外面进口粮食来长安,这道路对于长安而言可是非常重要的。
在此之前,其实商人就已经修了很多条道路,但是没有技术上的突破,再修也无法从本质上改变,故此这水泥一出现,商人就联合起来,出资订购水泥,开始修路,但是他们都是修郊外的路,城内他们可不管,因为他们的作坊都在城外,码头也在城外,城内的道路,跟他们的利益也没有多大的干系,而且他们认为那应该是朝廷出钱。
不但如此,水泥也运用在了房屋建设上面。
这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长安的就业。同时,韩艺的建筑集团赚得是盆满钵满,但是没有人去羡慕韩艺,韩艺如今赚再多的钱,也没有人去羡慕他,因为他们对此都已经麻木了,知道这是羡慕不过来。
但若是其他人的话,就肯定会引来大家羡慕。
赵四甲就一脸羡慕的看着陶土,酸溜溜道:“如今这点钱对于陶老哥而言,算得了甚么,陶老伯那抽水马桶都已经卖到皇宫去了。”
陶土憨厚的笑道:“这真是多亏韩小哥呀!”
赵四甲看着韩艺道:“韩小哥,你太不公平,我可是最早跟着你的,你却一点好处也不给我,你又是帮老钱出主意,又是将抽水马桶送给陶老哥,还帮拉姆希德想名字。”
“你等会!”韩艺纳闷道:“我帮拉姆希德想名字?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避yuntao啊!拉姆希德都已经说了,那名字就是你给取得,你还给他支了不少招,如今卖得可是好了,洛阳那边可都来了商人询问那byt。”
“放屁!”
韩艺怒道:“那名字可不是我取的,我堂堂尚书令会帮那玩意取名字?而且就算我想,我也没有那文采呀,定是那厮故意这么说,想借我的名声来推销那啥啥啥得。”
此话一出,那些商人纷纷若有所思啊!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绝佳的好办法,如今韩艺的名声那真是金字招牌呀,拿他的名字贴在自己的商品上面,那不火也难啊!
韩艺看到这一张张奸商嘴脸,只觉汗毛竖立,暗道,靠!老子一个假商人碰到这群真商人,真是羊入虎口啊!立刻道:“我等会就去警告拉姆希德,你们要谁还敢这么做,就别怪我不讲情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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