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的欢喜压过了一切的烦忧,这一晚,战王府的众人和明家众人与蓝镜夫妇畅聊到深夜,直到崽崽困到打哈欠,这才散去。
翌日,明家人和战王府的人各自回府,明溪和龙在天留了下来。
“夜风,今日是不是该下葬了?”
龙在天这番话说的极为艰涩,他和夜风一同在北堂君临麾下做事,十六七岁的时候,他和夜风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和龙锦书和龙雁回在一起的时间都多,可现在,却告诉他说夜风没了。
龙在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着没有发狂的。
北堂君临没有应声,只道:“夜霜,吩咐下去,在雍都的冥王军部将都来给夜风送行。”
至于地点,不用说,在雍都附近牺牲的冥王军将士从来都会葬在同一个地方。
夜霜领命而去,夜殇和暗卫们扶着夜风的灵柩从卿园出发,北堂君临和蓝镜抱着崽崽一路随行,虽然时间仓促,该有的礼仪一点都没少。
他们本来就在郊外,如此出行也只有些许附近的村民好奇的张望,并没有行动远在雍都的朝臣和百姓。
“这是何人出殡啊,怎么安安静静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九州尤其是雍都附近出殡的时候都有吹唢呐的习惯,寓意为给亡人开道,百姓们没听到唢呐声,有些好奇。
旁边有眼尖的人道:“这些人穿的是冥王军的铠甲,看来是冥王军的哪位将军殁了,军中之人,素来没有吹唢呐的习惯,冥王军更是。”
“最近又没有打仗,冥王军的将军怎么会殁了的,那……”
忽然有人惊声道:“你们看,那两个,是不是江都王和江都王妃?”
“什么江都王和江都王妃,人家如今是摄政王和摄政王妃了!”
“真的,好像是摄政王和摄政王妃啊!”
有人惊讶的看着出殡的队伍中那两个眼熟的身影,不是说摄政王和王妃去了别的大陆吗?
毕竟是冥王军的队伍,百姓们就算好奇也不敢冲上前来,倒是城里的梁毅和梁燕绥,八公主北堂冰清收到消息,全都换了一身素衣策马赶来。
北郊嵩山的另一侧,有一处小邱,是北堂君临特地跟先皇要来葬冥王军烈士的,朝中人都知道,梁毅兄妹俩和梁骑策马赶来,就看到冥王军的将士们正在封棺,北堂君临和蓝镜琴笛合奏《安魂曲》。
三人走上前,加入到冥王军将士们中间,一起为夜风送行,《安魂曲》响了一下午。
直到棺材入土,夜风变成了一个新堆起来的坟堆,蓝镜和北堂君临才停了手,下人拿来烈酒给众人满上。
几百人一起高举着酒杯,北堂君临朗声道:“将士们,让我们一起满饮此杯,送夜风将军!”
“送夜风将军!”
“送夜风将军!”
……
几百名冥王军将士异口同声,将酒碗杂碎在地上。
从卿园出来的时候,送葬的队伍其实只有几十人,这些人,都是听到消息自己赶来的,夜风已然下葬,他们却久久不肯离去。
蓝镜看的心酸,抹了抹眼角,朗声道:“弟兄们,你们能来送夜风,他会很高兴,现在,回去吧,别忘了,冥王军的规矩,令行禁止,现在,我以夜风的名义命令你们,马上回去,各司其职,不得有误!”
“是,将军!”
为首的小将军带着哭腔应了一声,其他人异口同声的答应“是,将军!”
几百人的队伍,井然有序的离开,除了脚步声,没有半点杂音。
蓝镜席地而坐,拿了北堂君临的伏羲琴重新弹奏起了《安魂曲》。
梁毅和八公主北堂冰清,梁燕绥几个走了过来,站到蓝镜和北堂君临面前“王爷,王妃,节哀。”
北堂君临和蓝镜谁都没有过分纠结他们的称呼。
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梁毅三人也就陪蓝镜和北堂君临在那里站着。
送葬的队伍清晨从卿园出发,直到日薄西山才离开那夜风和冥王军的将士们长眠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一路都安安静静的,梁毅兄妹和北堂冰清谁都没说要会自己家的话,径直跟着去了卿园。
在客厅里坐定,蓝镜才扯着嘴角道:“听说陛下向小梁将军提亲了,还没来得及道喜,恭喜你啊!”
梁燕绥素日里清冷的脸上飞上两团红霞,害羞道:“谢谢王妃。”
蓝镜点点头,又去看梁毅和北堂冰清“奇了怪了,怎么听到你们二人喜结连理,我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呢?”
北堂冰清羞涩的看了一眼梁毅,抬头却是无比坦然道:“是陛下赐的婚,但是在赐婚之前,也问过我和夫君的意思,说起来,还要感谢陛下呢,否则,我还不知道自己嫁了个什么人呢!”
蓝镜微微一笑“陛下年少老成,为人处世颇有雷霆手段,是个好皇帝。”
一般来说,驸马不会选择太有权有势的家族,就算是嫁给权倾朝野的家族,那夫婿也应该是不掌权的次子之类的。
北堂君逸不仅给北堂冰清这个上过战场的公主和堂堂一品大将军梁毅赐婚,赐婚之前还特地问过二人的意思,深怕北堂冰清不幸福,这种气度,就不是一般的帝王能有的。
“王爷和王妃回来,陛下知道吗?”
梁毅是知道北堂君逸的心思的,他们那位陛下,自年少时就视北堂君临为偶像,就算是当了皇帝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放弃让北堂君临当摄政王,甚至是将皇位让给北堂君临的打算。
北堂君临微微摇头“我们回来的事情,尚未对外公布,陛下应该是不知道的,不过,明日,我们会进宫看望陛下。”
“如此就好。”
梁毅松了口气“陛下很是惦念王爷和王妃,知道王爷和王妃回来而不告诉他,怕是又要与两位太后诉委屈了。”
北堂君逸当了皇帝,当初的程妃自然是太后,而与程妃交好,又帮助北堂君逸良多的端妃,则被封为了孝贤太后,不过,一般大臣们都称两人为程太后和楚太后。
蓝镜微微一笑“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如今也二十有五了吧,还这么喜欢告状啊?”
梁毅笑“别人的事情自是不会,可是一旦跟王爷和王妃扯上关系,陛下当然会跟两位太后告状,还会添油加醋把自己说成一个无人关爱的可怜小孩子才好呢!”
蓝镜哑然失笑。
北堂君临听着眉宇间也有些些许笑意“这几年,我们对云州大陆关心甚少,朝中,还有四海国那边怎么样?”
“朝中还好,靖王殿下这两年矜矜业业的辅佐陛下,王爷和王妃当初打下的基础也好,目前朝中并无大事,偶有贪墨之类的事情,陛下处理的也很得当。”
说起朝政,梁毅满是欣慰的表情“至于四海国,百里傲阳登基后就颜控边境,不得与九州起冲突,所以,四海国和九州现在也算是相安无事。”
话说完,梁毅忽然想起了什么,蹙眉道:“只是,那远在海外的沧澜国最近不太安分,九州和四海两国的商队,已经数次被沧澜国扣下了,陛下和百里傲阳正商量着,是不是要合两国之力震慑一下沧澜国呢。”
“沧澜国,他们从何时开始不安分的?”
“大概是,七八个月前吧,应该是去年五六月份的时候就已经有商队被沧澜国扣押了,只是最近两个月闹的越发不可收拾,各地的商户愤愤向朝廷求援,甚至,前几日有一个朝廷的船队也被沧澜国扣押了,陛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
“七八个月前。”
蓝镜摸了摸下巴“刚好是我回来的时候,君临,这应该不会是巧合吧?”
北堂君临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眉峰隆起“卿卿,那两年,你到现在还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吗?”
“只隐隐记得我应该是在什么地方修炼,但是具体的地方,我真的没印象了。”
蓝镜一去想那过去的两年,脑袋就像是有一根细长的针在扎她一般,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北堂君临连忙扶住蓝镜“卿卿,别想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蓝镜被北堂君临安抚住,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整个人都虚脱了,软踏踏的靠在北堂君临怀里,眼神空洞,半晌都没有动作。
梁燕绥吓了一跳“王爷,王妃她这是……怎么了?”
“无碍,你们今晚就在这里住下,我先带卿卿去休息。”
北堂君临说着,直接抱了蓝镜起身,转身往房间里走。
梁燕绥几个连连点头“好,好。”
北堂君临抱着蓝镜回到房间,蓝镜已经稍稍缓过来一点了,迟缓的眨了眨眼睛,看北堂君临的样子,担忧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北堂君临不做犹豫的点头“可不是,方才怎么了,现在还难受吗?”
“那两年的事情,根本不能回想,一想就头疼。”
蓝镜知道,对于自己失踪的两年,应该给北堂君临一个交代的,所以,她没有隐瞒。
北堂君临闻言,皱眉道:“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做不过都是在修炼,在什么地方都没什么差别。”
蓝镜乖乖点头“明天,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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