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死?还是想我死?”
卿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畏惧的看着完全陌生的他,在寒风中打了个寒颤。
傅瑾南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看卿卿时,眼神已然恢复了平静。
“少阁主,真是要吓死傅某......才罢休。”
腰间被人搂紧,卿卿试着用力站起来,才发现脚下根本踏不到任何东西——是傅瑾南吧自己从水里抱起才让自己免于溺毙。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要害我?
卿卿如是想着。
脑海里的思路乱成一团江湖,被傅瑾南拖上岸的时候,卿卿听到了他低低的喘息。
想起他往日咳嗽的样子,卿卿忍不住伸手去摸他湿透的衣袖:“你的病......”
“少阁主是觉得自己的命重要,还是傅某的病重要?”
卿卿下意识的去看他的表情。
见卿卿这样,傅瑾南好似被气笑了,甩开卿卿的手,拾起他脱在岸上的外袍披在卿卿肩头:“傅某不是要试探少阁主,少阁主且休息一下,大乐府的车马很快就到。”
卿卿有些怔愣:原来......这才是傅瑾南本来的样子吗?
脑子变得越发昏沉,卿卿无力的倚靠在傅瑾南身上,风送来潮湿的寒意,卿卿意识到他正坐在风口。
正想要和他调换位置,却被他强行搂住,动弹不得。
“少阁主,傅某难得关切一个人,莫要推辞,不然可是会惹人生气的。”
“傅府乐,这次又承你情......”
“少阁主记得就好。”
披在肩上的外袍很快被水渍浸湿,卿卿试探着贴近背后唯一的热源。
正想着别太明显,就被稳稳的搂进对方的怀里。
卿卿:“啊?!”
“......我冷,你别动。”
卿卿试探着用冰冷的手指抵住他超市的脖颈,那一刻,卿卿竟然感受到了自己手指的温度。
这也太冰了......这样下去,真的不会生病吗?
马蹄踢踏声渐近,勉强清醒的意识忽然“啪”的一声断裂,只剩无尽的黑与暗,沉寂在温暖的彼岸。
寡淡的松柏味道在空气中浮动,迟钝的躯体逐渐恢复了对温度的感知。
“唔......”
意识仿佛随时会沉寂下去,但萦绕鼻尖的清香,却稍微催醒了睡意,几声压低的咳嗽从近处传来,卿卿眯眼辨认了半晌,恍然发现这里是大乐府的闻香室!
傅瑾南:“醒了?”
身体重的像灌了铅,卿卿想爬起来,却被榻边脸色苍白的人轻轻摁住。
“方才大夫来过,说你最近忧思过重,再加上风邪入体,需要静养。”傅瑾南一边将卿卿重新扶回去一边说道。
“你高烧一夜,还敢随便乱动,不要命了。”
卿卿:“多谢傅府乐,我......”
傅瑾南:“谁要你谢?”他态度冷淡,卿卿这才发现,从说话伊始,这人就没有笑过。
傅瑾南一直都是温柔好说话的,虽然也见过他冷脸,但似乎从来都是对着旁人,突然受到冷遇,卿卿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傅瑾南:“这个拿着。”
卿卿:“???”
怀里突然被塞进来一个绣着金菊纹路的香囊,奇特的异香瞬间盈满鼻尖。
傅瑾南解释道:“方才调的新香,此香有提神的作用,若有意识迷失的情况,带上它可缓解一二。”
卿卿:“......这香,有名字吗?”
傅瑾南坐在榻旁,视线懒懒的瞥过来,沉默半晌,总算是浮起了些许笑容:“没来得及取,少阁主给它取一个吧。”
卿卿:“不如叫蓝桥?”
傅瑾南习惯性的靠在榻坎边,歪头瞧着卿卿,没说话,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卿卿:“这里面好像有兰伽罗的味道,又是在水边偶遇......”
傅瑾南:“少阁主把落水当做偶遇?”
他似笑非笑的看过来,卿卿攥着香囊,莫名失了气势。好在,他还是及时接了卿卿扯不下去的那番话。
“蓝桥何处觅云英,也算是个妙词了。”
眼中厉芒敛去,他又恢复了那副温和做派,伸手为卿卿掖了掖被角:“水边偶遇,倒也没说错,若不是傅某恰好在临水处有个诗社邀约,恐怕少阁主......”
喉尖滚动,他忽然偏头咳嗽起来,眉宇间染上难得的阴郁之色。
被他一提醒,卿卿恍然醒悟:这件事想起来不像是偶然,掌柜之前无缘无故的被人打伤请假,后来自己又被暗算在后,那绿羗阁......?
“这次大恩无以为报,只是现下我出了状况,恐怕绿羗阁也不容乐观。傅瑾南,我想回去看看。”
他沉默半刻,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既然少阁主已有打算,那傅某就不留客了。”
他招来小童吩咐了什么,不多时,一群仆从二话不说的将卿卿连人带被子卷起来。
卿卿惊讶:“?!?!”
傅瑾南手抱暖炉,穿着明显不合季节的厚重秋装跟了出来:“只是,上次待客已然不周,这次须得做到宾至如归才可。”他微微一笑,神色无害。
“少阁主不必慌张,傅某又不会害你。”
卿卿看着他的笑脸,莫名打了个寒颤:听起来更不安全了好不好!
春卷似的被人扛进马车,卿卿忐忑的心在傅瑾南进来的时候,变得更加不安:“那个,傅府乐最近不需要习舞奏乐吗?”
他关好车门,和颜悦色的看过来:“他们今日放假,不必演练。”
“噢......”与这人独处,卿卿不太敢看他温软如水的目光,只好默默缩进被子里,假装自己不存在。
刚被运回家里,禾禾就窜到了面前,用毛茸茸的脑袋来回钻卿卿的脖颈。直到傅瑾南纤长的手指把它拨开,它才像个雪团子似的滚到了一旁。
傅瑾南:“你主人这段时间需要静养,记得督促她好好吃药,还有,莫要闹她。”
禾禾:“喵喵~”
应答声就是喵喵叫,但傅瑾南却像是把它一直都当做有灵性的猫,此刻看它乖巧,便伸手为它顺毛。
没能和禾禾相处太久,他又开始咳嗽起来,而且比先前几次还要厉害,吓得随侍小童俊城都跑了进来。
“傅瑾南......”卿卿担心的叫他。
傅瑾南:“无事......少阁主且休息吧,傅某也要回去了。”
想到他与自己同从水中出来的经历,又思及他当时坐的是封口,卿卿勉力抓住他的袖子:“你是不是也生病了?!”
傅瑾南回眸看过来,低垂的眼神带着难言的缱绻之意,在榻前慢慢蹲下,傅瑾南将卿卿伸出来的手送回被子里:“少阁主好起来,傅某也就好了。”
卿卿一时间呆住,他却已然抽袖离去,门外低咳声逐渐遥远,只余下怀里蓝桥逸散的异香还缭绕鼻尖。
回过神来,卿卿猛地想起还未询问绿羗阁的状况,便赶紧差运虹拿纸笔来写信送到与圣杰的接头处。
晚间时分,卿卿吃过药后睡醒,已然入夜。
窗口传来小声的敲打声,卿卿起身披上外衣,打开窗户,不过一会,圣杰便身手矫健的翻进来。
见到卿卿这样,圣杰担忧:“小姐身子可还好?”
卿卿摇摇头:“还好被救的及时,吃了药已经没什么大事了,绿羗阁最近如何?”
圣杰皱紧眉头:“这次应当是安国的人下的手,之前曾说无缘无故丢失两个少女,想来都是像小姐这般被人掳走,只不过小姐福大命大,倒是恰好被人救下。但是小姐......圣杰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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