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三章落魄后的不平衡

刘封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跟他人敞开心扉的谈过了。

或许是诸葛亮到来之后？

刘封倒不是觉得诸葛亮的存在，乃是自己在刘备身边失去地位的原因，但…诸葛亮来到军中之后，对待自己的态度，也确实让很多人转变了思维——

在很多人的眼中，他刘封现在已经不是所谓的大公子…而是一名刘姓将领，顺道…水平还很平庸。

所以不管是庞统还是魏延称呼自己为大公子的时候，刘封的心里总是会被这个称呼触动。

“魏将军…上次汉中一战的失利之后…你难道没有迷茫过吗？”

刘封开口便为了一个旁人基本不敢问的问题…汉中一战的失利…那是魏延至今为止都很难抹去的一个黑点。

当时失去了理智的魏延孤军深入，在大军本就局面落于下风的时候，强行登高作战，反倒被敌人就计围困，令得诸葛亮的计划出现了巨大的漏洞。

若说…魏延是导致那场汉中之战，刘备军最终失利的主因，其实也不为过。

定军山没有拿下来，只能说是敌人足够了解汉中周围的形式，一眼就判断出了定军山在那场战斗之中的重要作用。

诸葛亮是留有后手的，至少…至少定军山拿不下来，他们只是少了一个能够轻松取得汉中的机会，但金牛道平衡局面被魏延的失误所打破，这就是不可原谅的问题了。

那次失利之后，此前诸葛亮所营造的大好局面被打破——后面一系列连锁的反应，使得他们原本也只是打算佯攻汉中，趁机谋取益州的计划也最终败露。

后面诸葛亮当然知道了，他们之所以会被刘璋夹击，原因并非是战败，而是刑道荣被敌人策反，先他们一步在益州城内散步消息导致的——

但失去了夺去益州的机会，便间接导致了接下来的一两年时间里，他们全军便只能窝在荆南被动的挨打。

这件事情的余波，直到后面年初的那场与江东之间的大战结束…才勉强算是让刘备恢复了两年前入川之前的水平。

造成这一切的，不夸张的来说，就是魏延的那次失误。

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刘封可是吧一切都看在眼里，甚至说，当时他也是亲历了那场战斗，知道当时军中到底弥漫着怎样一种暴躁以及绝望的氛围。

可现如今…魏延不光挺了过来，他甚至甘愿作为刘备以及诸葛亮的亲卫，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为他们备马看门，最终才熬回了如今的身份。

不管是魏延的沉还是浮，刘封作为一个旁观者，都看的清清楚楚。

但也正是因为看的清楚，他才愈发觉得魏延的不简单——可能这个时间很是奇怪…但要找魏延询问，刘封也只等到了这个时间。

魏延似乎并没有对于刘封提出的问题感到多少惊讶，相反，他似乎早就知道刘封想要问这个问题了。

沉默了一会，魏延转过头来，看向有些拘谨的刘封：

“大公子，您现在很迷茫吗？是对军中的地位，还是说…家中的位置？”

“都…都有吧？”

刘封不敢确定，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过得非常艰难——旁人看来他身为刘备的长子，虽然无亲无故，但光是这份同行的长情，刘封的地位就肯定低不了。

但实际上呢？

不管是在荆南，还是如今的战场之上，刘封在军中所承担的任务，其实与一些年轻的将领并无太大的区别，甚至…他还因为能力的不足，每每都被诸葛亮放在后方。

这让刘封愈发的沉郁。

“家中的事情，我作为一个外人倒是不便去说道太多，但若是只以一个外人的角度来看，我倒是觉得，大公子的未来或许会更加明朗一些。”

“啊…魏将军，此话怎讲？”

听到魏延的说法，刘封忽然来了精神，他赶忙凑到跟前，跪坐在地上，无比恭敬的向对方请教着。

但魏延反倒先是摆了摆手：

“不要叫我魏将军了，若是大公子不嫌弃，唤我一声文长既可。”

“至于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其实也很简单——”

魏延指了指身后的方向，并非是在说他们不远处的山林有什么，而是指远在江东北部的刘备等人。

“要如何解释这句话，就要看大公子您未来的期许如何。”

“主公对于阿斗的喜爱遮掩不住，相信您也知道，假如以后主公立嗣立嫡……阿斗便是唯一的人选，这个，大公子没有疑问吧？”

虽然魏延的话说的有些让人不舒服，但这确实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谁都知道刘备疼爱阿斗，刘备老来得子，当年更是有赵云长坂坡单骑救主的事迹在前，阿斗本身就充满了传奇性。

而他…只不过是一个没有血缘的养子罢了，只要阿斗今后能茁壮成长，继承刘备家业的人，也一定是阿斗。

“嗯…文长，你继续说吧。”

“哦…看大公子您的反应，想必您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

魏延倒是突然笑了起来。

有时候就是这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刘封的心思其实不用说多，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他现在就是有些失衡罢了——阿斗没有出生之前，刘封就是刘备最疼爱的儿子，最最正统的继承人，未来堪称是风光无限。

可是后面刘备各种兵败，各种逃亡，跟刘璋之间的问题爆发之后，风评也有所下滑，如今的刘备在很多人眼里，只是一个囤聚于荆南的诸侯罢了。

与刘璋孙权之流并无区别。

而就在这个期间，刘备身份的下降，也就导致了刘封更加无人问津，阿斗的出生算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这让本就平庸的刘封基本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称之为特殊的身份。

但魏延却清楚，无论如何，刘封都有它自己得天独道的优势，反倒是如今刘封在迷茫的地方，成为了他前进的桎梏。

“您曾经幻想过能够继承主公的家业，但后面因为阿斗的出生，便默默的将这个想法咽了下去。”

“现在心里的不平衡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大公子完全可以转变一下思维，想想您现在的身份…到底未来会如何发展？”

“我…我现在的身份？”

刘封有些蒙了，看着魏延轻笑的模样，他开始思索着自己的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