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四章谁的烂摊子？
使者悠悠渡江，得到了刘备诸葛亮等人的点头之后，他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只想着回到江东，该怎样受赏。
是的——虽然张昭话说的很重，如果他完不成就会被干掉，但同样的，如果他完成了，那也是会受到程度等同的嘉奖。
这么想着，他不断地催促船工加速。
——
然而他可能怎么都没有想到，来到张昭的府上之后，他所面临的竟是张昭出离愤怒的一张面容。
砰！
张昭一拳砸在桌上，吓得使者直接跪倒在地。
“你答应他们了？”
“他们真的是这么跟你说的？一个小忙？呵呵……”
使者多年之前就已经追随张昭了，但这么多年来，哪怕是当时孙权革了张昭的职，他也没见张昭有这么生气过。
此刻，张昭身上的杀气都掩饰不住了，使者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问你呢！你答应他们了？”
“不…不…不是的阁老！我…我只是说可以考虑…然…然后一切要做定夺的话，还要您在会盟之际说清。”
“阁老…我…我…我不是…”
“行了，给我站起来！”
听到使者这样说，张昭不耐烦的一甩手，终于重新坐回到席间。
他盘腿坐着，眼神则是带着愤怒看向使者——
使者哪敢拒绝张昭？
只是赶忙颤颤巍巍的起身，缩着脑袋，站在不远处，等待张昭的发落。
他到现在都还没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让张昭这么生气。
呷了一口茶水，张昭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但仍旧是带着一副愠怒的语气问道：
“从头开始跟我讲，诸葛亮、庞统，他们的每一句话，我都要知道，你若有一句话说的不准，今后…”
张昭只是给了使者一个眼神，便吓得使者浑身出汗。
他连连应下，无比谨慎的搜寻着自己的记忆，生怕是有一句话说的不准确，就会被张昭直接定罪。
他可不想死啊。
“遵…遵命！”
——
也不知过了多久。
使者在颤抖之中，复述了他此前在江陵所听到的一切。
听完之后，张昭带着烦闷长出一口浊气。
“你是不是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不…我看你是连我补充那两条的用意也不太明白吧？”
使者快要哭出来了，张昭说的确实一点不错，他…他根本就没理解张昭的用意，还以为张昭说出那两个条件，只是为了给他加上一道保险，免得他真的完不成任务——
看到使者愚蠢的点了点头，张昭的嘴角不住抽动了一番。
他现在是真的没心情去怪罪这个蠢笨的属下了。
要真说问题所在，就是他有些高估了除自己以外的人。
“之后，你还要随我一同前去武昌，所以老夫现在给你把话说明白，如果我都解释清楚了，你还如此的愚钝，你明白下场的。”
“是…是！”
使者浑身一颤，知道张昭这是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哪怕是再想哭，也必须忍住。
他以头抢地，无比恭敬的听着张昭的解释：
“老夫最后补充的两个条件，其中第一个乃是为了今后夺取荆州做准备，为了让他们降低期待，这是必不可少的一条。”
“无论怎么样，刘备是一定要取得益州的，荆南对于他来说，终究算不得长久之处，唯有到了益州，他才可能获得发展的机会——而我们就是要在他攻取益州的同时，给他的后方使绊，就算到时候不出兵偷袭，只是断了他们的粮，让他们预先计划好的行程因断粮而受损，就足以让他们蒙受巨大的损失。”
使者恍然大悟，但也因为是恍然大悟，才知道自己究竟犯下了什么错误。
哭丧着脸的他连头都不敢抬，只听到张昭继续解释：
“而盐业更是如此，你分明知道老夫在各地提高了盐价，已经令得诸地爆发了各种动乱，盐业…就算是我们，也快坚持不下去了。”
“各种缘由你若真不清楚，就去问别人，老夫没时间跟你废话，而将盐业转给刘备，只是为了让我们的损失减小。”
“然而…”
“然而这两个条件，被你三两句话就全部让了出去，你该不会还以为我们占了多大的便宜吧？”
“啊…”
使者都快傻了，张昭所说的心态就是他的真实写照。
他来之前都想好怎样受赏了，可现在呢…这么一看，自己去到刘备身边的这一趟，不仅没有给江东带来好处，甚至…甚至还让他们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你可知道，刘备那是巴不得将江夏重新退回给我们？以他如今的财力和人力，越过一个襄阳，去镇守狭远的江夏，本就让他压力倍增，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半年以来，刘备已经为江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这江夏就是不用你说，我们也能收回来！”
砰！
张昭又是一掌拍在桌上，匍匐在地的使者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之所以不杀你！是因为之后还有补救的机会！”
“你清楚这些天应该做什么！武昌会盟，我不想有任何的意外。”
“是…是！”
使者连连应下，而张昭只是无语的摆了摆手：
“滚吧，这些天别让我再看到你。”
听到张昭的声音，使者无比听话，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府外，街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发了什么疯。
唯有留在府中的张昭，此刻是愁容满面。
一个诸葛亮他就觉得足够棘手了，也不知道多久之前，他忽然听到，那个传闻之中的凤雏庞统竟然趁着他们江东内乱之际，偷偷地去到了刘备那边。
现在…
张昭完全不敢确定，庞统到底会给刘备带去多少江东的机密消息，可…可即便他们恨庞统恨得牙痒痒，他们也没有机会对庞统动手了。
只听那使者的复盘，张昭就知道，庞统现在在刘备身边的地位，恐怕比之诸葛亮也差不了多少。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关键这些问题还不是他带来的。
“孙权…你看看你留下的烂摊子！”
“当年老夫真的是瞎了眼要扶你上位，你比起你的父兄，差远了！”
张昭怒骂着孙权，可孙权一是听不到，二是他也不在乎这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