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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晏书贺抱了会儿,时间不早,从嘉进了浴室。
站在花洒下,她想到刚才晏书贺说的那些话。
这样被人有意无意呵护着的感觉,似乎能将她的那些疤痕祛除。警察小哥说的话,她都能理解,但是要说心里没有芥蒂是假的。只不过现在,被晏书贺哄了几句后,令人惊讶的是她现在再想起,好像已经能够波澜不惊。
至于以后是什么样子,从嘉不打算去想。
今朝有酒今朝醉。
让晏书贺去查吴瑛的情况,她是有打算过去一趟的。
并不是看望,只不过是吴腾辉到底去了哪儿。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过在阴影之中,怕被吴腾辉找上门来。
现在有了晏书贺,尽管他或许已经猜出什么。
从嘉还是希望,吴腾辉能得到惩罚,能够永远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
她不想也不愿意,未来在跟晏书贺一起的时光里,还记挂着这个人。
隔天中午。
家里碎掉的那扇窗户从嘉联系了人,可能就这两天上门给她更换。从嘉跟晏书贺提了一嘴,想着等会儿的安排,她鼓足勇气在饭桌上开了口。
“我等会儿要去趟医院。”
晏书贺抬眼,他嘴角动了动:“好。”
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莫名就气闷,从嘉搅着粥:“你没有时间吗?”
“你要让我陪你?”晏书贺诧异地问。
从嘉眼皮耷拉:“那不然,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昨晚跟晏书贺聊了那么几句,她在临睡前,莫名觉得有些事情瞒着他大抵不是件好事。虽然晏书贺没有提过,但从昨天他对自己说的那些感兴趣的程度,让她产生了过去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意识。
吃完饭,两人收拾了一下开车去医院。
晏书贺提前问过病房,从嘉被他牵着手直奔住院部七楼。
等电梯的时候,从嘉轻轻回握了一下晏书贺:“就这么空手去看望病人,是不是不太好?”
晏书贺还没回应,她就又说:“不过好像,这些年我去看望我爸,都没买过什么花。”
“没关系,以后我们去看望他的时候,我来买。”
晏书贺侧目看她:“是我该做的。”
从嘉仰头,良久后笑了笑。
病房在七楼靠近窗户那侧的病房,晏书贺敲开门,他给从嘉将衣领折了折,手指滑落到她身侧握了下她的,温声道:“进去吧,我就在外面守着你,要是有事就喊我。”
“怕我被欺负啊。”从嘉好笑。
晏书贺面色严谨的点头:“要是你被欺负,喊我一声我就冲进去救你。”
从嘉被惹笑,她深吸口气,扶着门把手走进去。
这间是单独病房,房间正中央放置着病床。
从嘉慢慢走过拐角出现在吴瑛眼前,她稍稍停顿,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对方。
时隔多年,两人很久都没再见过面。
自打从新林去世以后,吴瑛带着吴心怡搬离了从家。因为从新林是意外身亡,从家的财产被吴腾辉姐弟俩能卷的都卷走,江倩无心计较,也只是从家的亲戚闹个不停。
而至于那栋别墅,也被挂在网上早早就售卖出去。
就是那之后,从嘉便没再见过,当年将从新林迷得团团转的这个女人。
这会儿虽然已经做好准备,但猛地看见吴瑛这副模样,从嘉还是有些回不过神。
病痛的折磨,导致吴瑛面色蜡黄,眼窝深陷。前两月偶然撞见时,她还没有这样羸弱,病态的好似风一吹就会将人推翻。
床边还坐着个女护工,正削着苹果。
吴瑛看见从嘉,当即并没有反应过来:“你是?”
“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吗?”从嘉脚步缓慢地踩着地板,行至床尾站定。
听见声音,吴瑛瞬间记了起来:“嘉嘉?”
这两个字从她口中出来,从嘉就感觉,自己好似回到了明城的医院。寒意与收不住的戾气染上眼底,从嘉垂落在旁边的手指收紧,骨节咯吱响动。
“真难得,你还能记得起我。”
从嘉扫了眼无措的护工,嗓音清淡:“我今天找你有点事,想单独问问你。”
于是吴瑛看向护工:“你先去吃饭吧。”
“可是吴小姐说过了,我不能离开病房的。”护工不肯走。
从嘉嘴角的笑意格外讥讽:“吴心怡怕我对她妈怎么样?那她也不想想,自己母亲当年做的那些事情,到底该是谁怕谁。”
“从嘉!”
吴瑛骤然拔高了声音,面色带着慌乱,扭头催促:“你先出去,有事情我给你打电话。”
女护工犹豫片刻,拿着杯子离开病房,顺便拉上门。
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吴瑛靠在床头,粗糙干瘪的手指紧紧握着被角,脸色难看:“你今天来到底想跟我说什么?还有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样的手段你难道不清楚?”
从嘉轻嗤,稍稍后退两步靠在墙上,跟她保持着距离:“我来只是想问你,吴腾辉去了哪?”
没想到是为了吴腾辉。
她的神色松了些,摇头说:“我不太清楚。”
从嘉的鞋后跟在墙边撞了撞:“不知道?那意思就是说,前段时间他来医院不是看你的?”
“那次是来看我的。”吴瑛承认,“但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而且他这些年,精神情况越来越不好,有时候我也管不住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消失不见。”
从嘉玩味一笑:“那看来你应该也不知道,就前两天晚上,吴腾辉打碎了我家窗户的玻璃,翻进来欲行不轨吧。这事儿我已经报了警,警方那边确定就是他。”
“怎么会!”
吴瑛矢口否认,她睁大眼睛看着从嘉,因为面部瘦削,那双眼瞪起越发可怖:“当年他的确是对你做过不好的事情,但这么多年了,我都已经忘了,他怎么还会记得。”
从嘉垂眼看着脚尖,轻声笑起:“对啊,你当然忘了。”
吴瑛眼神轻闪,随后她就听见从嘉说:“我爸的命都已经没了,你还能有什么忘不掉的。吴姨,你说你现在身体这个样子,会不会就是遭了报应?”
“你——”吴瑛霎时勃然大怒。
她没想到从嘉会这样无礼。
从嘉直起身:“不是吗?”
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从嘉也不打算再跟她多说:“既然你不说,那我就都交给警察去办了。他要是想闹,你就让他继续来,或许我没什么时间跟他耗,但监狱会等着他。”
“不行!不行!”
吴瑛身子朝前扑去,她红着眼睛哑声喊:“心怡不能有坐牢的舅舅,她会被毁了的。”
就连吴瑛这样心肠狠毒的女人,都知道为自己的女儿着想。
可她的母亲呢。
从嘉回头:“那我呢?”
吴瑛的动作停顿下来,身形僵在病床上。
从嘉声音很淡,轻的没有情绪:“那我的人生,不也早就被你们毁了吗?一报还一报,毁了吴心怡,我倒是觉得公平得很。”
病房里再没有任何响动。
从嘉拉开门出去,抬眼就看见站在门边的晏书贺。他的眼神担忧,应该是已经听见了病房里面的那些话,在这一刻,从嘉却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被晏书贺知道也好,反正那些又不是她的错。
在病房门口沉默地看着他,晏书贺走上前来,牵住她揉了揉从嘉的脑袋,仔细打量着她的表情:“怎么不开心?在里面说什么了?”
从嘉没说话,却忽然钻进他怀里。
两人站着的位置有些显眼,长得又好看,来来往往的病人与家属都纷纷侧目看过来。晏书贺倒没觉得哪里不好,按了按她的脖颈,感受着她的温度。
在门口站了会儿,见从嘉没有要松开的迹象,晏书贺弯腰将人打横抱起。
刚才的事情他没有再继续问。
就这么公主抱着她,找了个人少的扶梯,一层一层往下走。
从嘉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忽然之间,那些被过去的记忆压制到导致愈发沉重的情绪,因为他身上的气味而得到缓解。
到了停车场,晏书贺屈身从兜里摸出车钥匙打开车门。
把从嘉放进后座,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而后搂抱着她放置在自己怀里,一手环抱着从嘉的后颈,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
“怎么了?跟我说说看。”
从嘉低声说:“就是很心烦。”
晏书贺收紧双手拥住她:“哪里烦?”
“哪儿都烦。”从嘉轻轻撇嘴,侧脸埋进他衣服里。鼻尖轻嗅,闻着晏书贺衣服上干净好闻的味道。安静几秒还是跟他说:“看见她,我就想起以前在明城时候的那些不好的事情。”
晏书贺将自己的膝盖往上抬了抬,让从嘉跟他距离拉近,两人紧紧挨着。
“那我抱着你,有没有感觉心情好一点?”
晏书贺垂眼看着她藏匿在头发里的雪白侧脸,凑过去蹭了蹭:“这样的话,是不是觉得,我还挺有用处的。”
从嘉闷笑,不做声地咬了他一口:“那你可真是厉害呢。”
他于自己而言当然是有用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随便说几句话就让她心情好起来。更何况,对从嘉这种喜欢将情绪自我沉浸的人,晏书贺每每哄起来都显然格外老道。
“你说,你是不是之前也这么哄过别人,所以才这么熟练。”
从嘉靠近他,又用鼻尖抵了他两下。
可好半晌都没等到动静,从嘉从他怀里钻出来,抬头去看。
晏书贺眸光沉沉,唇角紧绷着,就连看着她的视线都变得隐忍起来:“你往哪儿咬?”
从嘉莫名。
一偏头,看见他胸口某处的衬衣上,带着星星点点的潮湿牙印。
那瞬间从嘉耳根骤红,磕绊一声:“我不是……”
晏书贺喉结滚动,打断她:“想亲你。”
从嘉:“……”
这人丝毫不给她反应,就那么扣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向自己。他低头贴了一瞬从嘉的额角,呼吸融汇交织间,晏书贺的手指愈发滚烫。
从嘉心跳如雷:“你别随便占我便宜。”
闻言,晏书贺低低笑出声来。
他抓着从嘉的手按在自己后颈上,手掌收紧,他们之间的空气都因此而染上热度。对从嘉刚才的话,晏书贺丝毫不加以反驳,只是低垂下头,温度伴随着重重的吻滚落在她的唇角。
他们也接过好几次吻。
晏书贺留给从嘉的印象,始终都还是舍不得弄伤她,但今天却跟之前不太一样。
细细密密的温热感覆上她的唇,力道间夹杂着的占有欲,像是困兽终于得到解脱,强烈到快要占据所有属于他的领地。并且还一点一点,试图还在边缘徘徊着,这个吻比以往更加浓烈。
从嘉唇瓣又麻又疼,指尖忍不住蜷起,不痛不痒地挠了下晏书贺的脖子。
这举动非但没让他收敛,倒像是被触发了什么机关,一发不可收拾。
在与起初的步调渐行渐远,从嘉的耳朵里宛如灌进水,晕乎乎地听不清楚外界的任何声音。直到被手机铃声惊醒,从嘉半睁了下眼睛,伸手去推晏书贺的肩膀。
“……你手机响了。”
晏书贺慢吞吞地离开,声音压得很低,暧昧又蛊惑:“我还能这么哄谁?路乔?还是沈明森?”
想象着那两大男人模样娇弱,哼哼唧唧地想让晏书贺哄。
从嘉:“……”
也是麻了。
手机铃声依旧响动着,晏书贺没搭理,指腹揉了揉她通红的嘴角,语气轻佻:“咱俩谁跟谁,怎么还扯上占便宜这样的事儿了。”
“况且你搞清楚,口头那叫打情骂俏,这才叫占你便宜。”
说完,从嘉愣怔其中。
晏书贺翻出手机,扫过一眼后侧目看向从嘉。
屏幕上闪动着两个字。
——爷爷。
作者有话要说:·3·爱你们每个辛苦给我留言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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