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英就着记忆中的路穿过长廊,远远的就瞧见翠青正东张西望,见了白华英过来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这儿可勇安侯府,听说这侯府里的大娘子是个厉害的,你可不要乱走。”
她上前替白华英将斗篷系了系,又见斗篷上落了雪,抬手拂去了些。
白华英神色微拧:“她们呢?”
翠青咬了咬牙,低声道:“正与几位官家妇人聊着呢,说的也不是些什么好话,小姐还是赶紧去吧。”别到时候自家小姐的名声被败完了!到时候可还怎么嫁人。
在翠青的心里,太子与她是搭不到一块儿去的,自家小姐到时候总归是要另觅良人的。
“走吧。”这一趟白秋兰与芹小娘没有跟过来,她倒是少了不少麻烦。
翠青忙跟在她身旁进了侧厅,侧厅里如今正是人声鼎沸,个个神情郁郁,但是眉眼间却是藏不住的八卦。
“白家大娘子,听闻你家那位嫡女如今疯症大好了,怎么没瞧见她?”说话的胖妇人四处望了望,添了些玩味。
柳氏凝着手中挑着兰花的茶盏,轻笑道:“原也是她的造化,遇着了魏小神医,吃了一段时间的药,如今好多了。今日是跟着来的。”
白玉如在一旁规矩的坐着,神色恭敬,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风范,“先前大姐姐与我还在说笑呢,想是出去透透气了。”
胖妇人冷笑道:“怕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吓着了。”
另一位妇人打趣道:“到底是皇后娘娘有意钦点的太子妃,怎么能怯了这样的场。”
“她算得什么太子妃,如今连文书都没下来,许是皇后娘娘一时玩笑说的话,作不得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白华英贬到了泥泞里,由于靖安伯一直没有在上京混,跑去云游去了,所以这些后起之秀便忘了这回事了,说起她来便越发的肆无忌惮。
白玉如在一旁听着,心里十分解气,如今便是要让她当众出丑,到时候看她还怎么当着这些人的面当太子妃!
柳氏在一旁默默的饮着茶,一言不发。
这些人见状说得越发没了边,“我方才倒是瞧见了,那脸上的胎记生得实在是……有些……想来皇后娘娘便是要选,也不至于选个这样的人做太子妃才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别人的八卦来,只恨自己一张嘴生少了!
白玉如见状嗔道:“大姐姐容貌上虽有些欠缺,可如今也是上天眷顾,神智已然好多了。”
胖妇人瞧着她乖顺,打趣道:“你倒是个好孩子,罢了,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宜音,你与白家二小姐也出去走走,咱们这些个妇道人家自有咱们的玩笑话要说。”
沈宜音生得随她娘,珠圆玉润的,那双杏眸里添了些谋划,见了礼便领了另外两位大家小姐出了侧厅。
谁料一出门便撞见了白华英,沈宜音顿时沉了脸,“想来白家大小姐的疯症还没好,如今竟也学会了墙角偷听了。”
一道出来的,还有丞相府叶凤姜,她冷冷的扫了眼白华英,抬步出了侧厅,她神色冷清,到了亭里也是独在一处,不与人为伍,那浅淡的视线从白华英的脸上扫过,看不出是个什么情绪。
见她一走,沈宜音拉长了脸,“不过是相府的庶女,有什么可得意的?”
白玉如却望向亭中的人,多了几分巴结的意思。
如今这样的场合,来的都是嫡出,丞相夫人愿意将个庶女带来,也可见那人在相府的地位了,若是她能与相府这个庶女结交,想必到时候与太子在一起,也多几分筹码。
沈宜音见她愣在那儿,挽起她的手,扫了眼白华英,挑拨离间:“二小姐,你生得这样好看,怎么偏偏你大姐却是这么个模样,我若是生了她这么个模样,只怕早就寻根绳子上吊了!”
白华英理了理衣袍,神色淡淡,沈宜音的爷爷曾是前朝太傅,她父亲在朝中受父荫而混到了现在,沈府如今是一辈不如一辈,靠的也不过是前朝太傅的名声在那儿撑着,也不知这货哪里来的底=气诋毁她!
她并不理会,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转身便走,沈宜音见状不饶人追了上去:“丑八怪,说你呢,你没听见吗?外头天寒地冻的,去给本小姐弄杯茶来。”
勇安侯府的下人不使唤,当着白玉如的面使唤她?白华英懒得理会,径自走出了长廊,长廊外是一片梅林,如今梅开正好,其香气混着那正厅里的哀乐传来,搅得寒风里多了几分幽冷骇人的味道。
白玉如见状虚拦了拦她:“宜音,她到底是我大姐姐……”
沈宜音拂了拂发间的步摇,冷笑道:“你就是个不成器的!如今她都没将你放在眼里,你还帮着她说话!难怪先前她在府里那样欺负你!你放心,今日既让我瞧见了,我定然替你好好出出气!”
她见白玉如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顿时便横了心,上前拦了她的路:“怎么?先前在府里欺负她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如今倒成了个哑巴了?”
白华英微微拧眉,“你挡我路了。”
“挡的就是你的路!怎么?如今到了这儿,你还想摆你在白府的款不成?”沈宜音自以为替白玉如出了头,如今颇有一派大姐大的架势。
坐在亭中的许凤姜拔弄着手中的汤婆子,冷着眼低斥道:“还是这么蠢,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一旁的婢女恭敬的递了茶盏,“听说白府的那位嫡女原就是个痴蠢的,如今瞧着,似乎也不怎么见好。”被人欺负到这份上了,还一声不吭的。
许凤姜扫了眼建盏中挑出的梅花,抬手捧了起来不置可否。
到底是谁蠢,如今亦未可知!但敢在勇安侯府里这样挑事,绝不是一个聪明的行为。
丫鬟往许凤姜的碳炉子里添了新碳,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瞧着,白华英被那沈宜音推搡了两下,翠青欲挡在她跟前,被她抬手拦了下来。
“许小姐如今当着众人的面,想做什么?”她凝着眼前这生得颇有福相的人,真是可惜了这么张脸了,不过与那沈府的夫人,倒是十分相像。
这一问,将她问懵了,答起来有些磕绊,“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替白府二小姐讨个公道!”
“我竟不知,你与二妹妹如此姊妹情深,如今在勇安侯府里要替白家的二小姐向白家大小姐要一个公道。”那寒风掠过,她的话沉沉有力,将勇安侯府四个字咬得颇重,绕得沈宜音有些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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