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青峰瞧着又垮了一半的马车,心里怯怯的:“二公子,到底如今大公子与王爷走得近,先前那作弊的法子都不奏效,咱们还能怎么办?”
白敬言踹开滚过来的车轱辘,解了马翻身上马,“你差人将此事在上京传一传,我倒是要看看,他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青峰摇了摇头,担忧不已:“若是告诉旁人了,到时候少不得要看在璟王的面子上对大公子退让几分,反而不好。”
“在理,那便回府去,先告诉父亲。”他打马在长巷弄里奔起来,青峰瞧着这一地的烂摊子叹了叹气。
原就是个庶出的,怎么可能争得过一个嫡出的。何苦呢。
白敬言已经打马走远了,留下青峰在这风雪里冻得瑟瑟发抖,收拾着马车这个烂摊子。
夜色渐深,风雪渐大,寒气袭人。
璟王的马车里却格外暖和,璟王将她放在身旁,取了厚厚的毯子给她盖上,一边道:“先前就与你说过,要穿厚实些出门!考场上那么冷,亏得让人多添了几盆碳,否则你怕是又要着凉了!”
白华英如今哪里顾得上凉不凉 她推开璟王,面含恼怒:“你怎能当着白敬言的面将我抱上来!这万一要是传出去了,我大哥还怎么在朝中为官?”
璟王递了方帕子给她,被她一手丢开:“王爷!我如今不想与你有什么瓜葛……”
“他不该欺你。”璟王凝着她,眼神深邃,委屈得像个做了好事挨骂的小狼狗。
白华英的心忽的便软了下来,侧过头去,“你不必护着我,我不会任人欺负。”
“我知道。”他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眼底柔光迸射。
“不要动手动脚!”她拍开这人的爪子,有些头疼。
璟王讪讪的将手收了回去:“我只是想与你单独呆一会,过几日会有一大批灾民涌进来,我只怕是没有时间来寻你了。”
白华英紧了紧手中的毯子,“如今灾民艰苦,朝堂总是要多关照一些才好,王爷是为国事操劳。”
“嗯,这几日你多穿些,莫要再穿的这样少。”
“好。”破天慌的,白华英应了一声。
璟王却仿佛见了新大陆一般,欣喜道:“若是得空,我就来瞧你,夜里窗户别关的太死。”
“……”这话说的,怎么变了味儿了?
马车驶在大街上,如今小试刚过,来来往往的人真不少,好些少年郎都在得意的说着自己答的题目,众人推杯换盏,以此来缓解烦闷压抑的心情。
马车驶过软香阁,隐隐约约里听见有人倚在雅间的窗边,正笑谈着‘白家大公子’在那考场上,监考官一眼瞧见他的考卷,似惊为天人的事迹。
不曾在一个考场的人纷纷上前凑热闹。
“这怎么可能!白家大公子是个什么德行,咱们不清楚,这软香阁里的姑娘还不清楚吗?是吧?如意。”为首的哥儿望向正弹琴的美人,笑着打趣。
如意是这软香阁里的头牌,貌比芙蓉,人比花娇,只是眼神里始终是让人琢磨不透的疏离感,可偏偏这样的疏离感让人欲罢不能。
她娴熟的拔着琴弦,淡道:“公子说笑了。”
白敬辰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这群衣冠禽兽来评断。
众人一听只当她是附和了,打趣道:“嗐,他能有些什么出息,不过是耍耍威风罢了!”
“他能威风到几时?成绩一出来,我估摸着他是个垫底的……”
众人一时交头接耳,甚至下注要押她的输赢:“我押那白大公子落榜 !”
“我也押他落榜”
“监考官是什么人,能见了他的文章而失色,必然也是有点墨水的,我还是觉得他能考个末次。”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闹轰轰的,一时软香阁里尽是些押注之人。
白华英与璟王坐在马车里,听了上头好一会儿的墙角,她不置可否。
那上头答卷里的内容是她大哥写下来的,她仿的是她大哥的字迹,这些人如今说她大哥没有墨水,才是真的看走了眼!她就等着她白家哥哥与封家哥哥三元及第,打马游街!
“烨罗,去下注。”璟王倚着马车,手里拿了份折子,正要喜滋滋的给白华英看,听了那些话,有些看不下去了。
烨罗狐疑道:“下多少?”
璟王曲指点了点多宝阁,淡道:“就上京的三十个铺子吧。”
三十个铺子?就?上京可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白华英一时有些懵,璟王到底是多有钱?他怕是上京的首富!
保不齐首富手里的铺子都没有他多。
璟王见她在发愣,想了想道:“你在白府没有来源,开销用度总是不方便,我将上京眼下盈利的几个铺子转给你,你私下里打发人每月去铺里收银子就是了。”
“不必,我在白府挺好的,吃的香睡的好。”君子爱财有度,该要的她不会拒绝,不该要的,她半分也不会多拿。
烨罗跑着去下了注,回来的时候低声道:“公子,赵家世子也在软香阁。”
赵斯年三年前考了春闱,当时还是个榜眼,三元及第,打马游街是何等的风光,那时又迎了封锦明进门,真是双喜临门。
她眯了眯眸子:“他去软香阁做什么?”
烨罗摇了摇头,有些奇怪‘白敬言’听了赵世子名号时的反应:“不大清楚,似乎是因为魏小神医也在,他寻魏小神医诊治府里大肚子那位,好像是胎位不正,只怕是会难产。”
白华英怔了怔,魏忍冬生得俊美如山涧之泉,但是他骨子里最爱的还是美人儿,尤其是软香阁里头的那位如意,她可是上京城里男人堆中知名的解语花,甚如男人意!
“回府吧。”魏忍冬的事,她没什么兴趣,毕竟他自个就是大夫,能出什么大事?
此时在软香阁里的魏忍冬打了个喷嚏,床上宽衣解带的如意娇嗔道:“魏小神医,这是怎么了?”
魏忍冬扣着她的手腕,一抬手将她按在塌上,如意一脸娇羞,魏忍冬抬手便扯了地上的衣衫给她盖上,一脸认真:“姑娘,你这脉像虚得很,像是妇科之症淋漓不尽,平日里奇痒难耐……”
如意见他没了兴致,顿时变了脸色,坐得端正了些:“不愧是小神医,还请神医替奴家开副良药调理。”
魏忍冬收了手,起身行至桌前:“这若是换了旁人,我是不医的,今日与姑娘有缘,不如教姑娘些法子,也可保往后无忧。”
如意将衣衫捡了起来,又穿了回去,魏忍冬硬是与她聊了一整夜的女人如何自保的相关知识!
直到天色初晓,魏忍冬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去。
如意唤住了他,目光里透出几分尊敬来:“历来到了奴家房间的男人都猴急得很,如公子这般清正不二的,只有一个。”
“哦?”魏忍冬看了看天色,有些兴味。
“承蒙公子不弃,若公子还愿来与妾身饮茶弹曲,妾身愿扫塌相迎。”她微微福身,却未点名那人是谁,毕竟他花名在外,曾经为了包下她三个月,一掷千金,又有谁人知道,他不过是与她探讨了三个月的学术罢了。
魏忍冬边走边招手:“相迎可以,扫塌就不必了。”
末了魏忍冬又添了句:“我有喜欢的人,要为她守身如玉。”
如意垂眸一笑,抬头凝着那聚在远处的云,她也有喜欢的人,可惜她早已经被碾压在泥泞里,再配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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