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因为那芹小娘作茧自缚,被禁足,如今主事的大权落到了柳氏的手中,柳氏在府里历来是学着打理中馈的,如今做起事来,广发仁心,如鱼得水。
白华这会儿匆匆回了栖桐院,那大夫果真已经在替白敬辰上药了,白华英顾不得一头的汗,神色焦虑的望向砚台。
“怎么样了?”
观台侯在一旁,也是心惊胆颤的:“大夫刚过来。菩萨保佑,我家公子可真是要平安无事才好。”
白华英不善长这些,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的瞧着,大夫将他的外衣去了,最里头裹着纱的伤处如今还在渗着血,好些纱与皮肉都粘在了一块儿,她瞧着那伤口,一时难过的想哭。”
约是扯到了痛处,白敬辰疼得直皱眉,白华英忙近前去,拿了帕子替他擦脸:“大夫,我哥哥这伤……怎么样了?”
大夫抹了一把汗,叹了叹气:“打大公子板子的,可真是下了狠手,如今看来,大公子若要完全好转,只怕是要卧床半月了。”
半个月后就要过年了,白华英暗自松了口气,“有劳大夫了。”
“只是……这打的位置,只怕是伤了腿,往后行走必会有影响。”大夫犹豫了片刻,斟酌着用词。
她心里一时如针扎:“可有其他的办法?”
“若是要医治,只怕是要找那位神医才行,只是那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缥缈峰又万分凶险,多少人去求医问药,最后送了性命,白小姐,令兄今日强撑着起身,已是伤了元气。”大夫叹了叹气,这深宅大院里的东西,他见得多了,便是谁受了些什么伤,也属实正常了。
“多谢大夫。秀心,送大夫出去。”她朝秀心递了个眼色。
秀心请了大夫出去,朝着他又塞了锭银钱,狐疑道:“您怎么在芹小娘那儿耽搁了这么久?亏得大公子如今没事儿,真是万幸。”
大夫收了钱,捋着胡子扫了眼四周,低声道:“原是没费多少时辰,只是来栖桐院的时候,绕了路,雪又滑,故而耽搁了时间。”
秀心没在这儿,所以也没再多问,领着大夫去了翠青那儿,又细瞧了瞧翠青的伤,开了好些药,下了针,绿语依着白华英的吩咐,领着那大夫又去了宝珠的房里,大夫在院里转了一大圈了,有些头疼,这院里的人怎么回事,个个都伤得不轻!
秀心没再理会后院的事儿,她匆匆回了栖桐院。
院里白敬辰的伤已经打理妥当了,如今高烧不退,白华英只能不断的换着帕子,她的手浸在冰冷的水里,冻得通红。
秀心眼神略深了些:“小姐,奴婢已经问过砚台了,这大夫是芹小娘身旁的桂枝送过来的,一路上故意绕了好些地方。”
白华英换了帕子,手浸在雪水里搓着,淡道:“将她们院里的盯紧了。”
她父亲可是个耳根子软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想起那妩媚多情的芹小娘来。
秀心嗤笑道:“如今大娘子可是威风了,差人将芹小娘的院子围的死死的,让她们娘两在里头反省呢,大娘子反应倒是快,如今已经将这府里的大权握在手里头了。”
“她只是没什么心思,不代表她傻。”白华英将帕子搁在白敬辰的额头上。
砚台急得直叹气,恨不能将屋子都转倒,“过几日就是春闱前的小试了,公子如今这个样子,可怎么去小试!”
白华英凝着自家哥哥那好看的剑眉,心里默默打起了主意,既然哥哥去不成,那不如她替父考试,左右也不过是个小试罢了,与春闱的关系不大,只是初级的筛选试试水罢了。
“我自有主张,砚台,平日里他写的那些功课都拿来,我瞧瞧。”如今春闱前的小试就这几天了。
“奴才这就去拿。”砚台转身去拿了功课来,白华英打开一眼扫过,自家兄长这字,稳当持重,一点也不像是传闻中那纨绔公子哥儿,里头的功课做的极好,用词简洁明子,她不由想起在勇安侯府的时候,赵斯年曾拿了折子给她瞧过,打趣说让她长长见识,那里头多是些繁琐的废话,如今这个看起来就舒坦多了。
她一边看着这功课,一边替白敬辰换着帕子,外头淅淅沥沥的下着雪,屋子里换上了白敬辰留给她的那些银碳,夜半时分,那碳忽的暴了个火星子出来,秀心将灯心挑得高了些,悄悄打量这变化巨大的小姐,心里有些愧疚。
“小姐,时辰不早了,你先歇歇吧,奴婢来守着。”
白华英合上手里的功课,有些诧异于这位白家哥哥对当今局势那独到的见解,以及他那剖析得很明白的利弊,真是一针见血。
“我不困,你也忙了一天了,去歇会吧。”白华英将东西整合好,她还要恶补五日后的小试,哥哥这样好的才华,总不能因她而困步不前。
秀心扭不过她,只能由着她去,“翠青的伤大夫瞧过了,不打紧,小姐,后厨炖了粥,多少喝些吧,否则身体吃不消的。”
她端了粥过来,搁在床边,对白华英刮目相看。
白华英端起粥勉强喝了些,如今她惜命的很!
吃了些东西,白敬辰的药来了,她小心翼翼的喂了药,黎明初至时他的烧总算是退了下去,白华英疲倦的倚在床边睡着了。
白敬辰只觉得浑身疼得厉害,一睁眼就瞧见睡在床边的妹妹,他暗自松了口气,砚台进屋见他醒了,正要唤,被白敬辰一个眼神止住了。
砚台只得往盆里添了些新碳,低声道:“公子可好些了?大小姐在这儿守了一夜了。”
白敬辰微微颌首,动作轻巧的将大半的被子披在她身上:“北域一事,如何了?”
砚台脸色更垮了:“大人连夜进的宫,如今天都亮了,还不见回来,也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白府。”
白敬辰抹了一把脸,沉思了片刻:“应当不会,若是要牵连,昨天晚上就该有动静了。”更何况昨天太子与璟王都在。
砚台端了药递给他,打趣道:“公了后来是昏过去了不知道,咱们大小姐如今可厉害了。”
白敬辰将药饮尽,搁在盘子里,心疼的替她捋了捋头发,“下去吧。”
砚台端了东西下去,屋里又归于寂静,白大公子叹了叹气,千守万守,自家妹妹如今还是长大了,再不是当初那个闹着要骑在他脖子上的小孩子了,一瞬间他竟有种吾有家妹初长成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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