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英扣着她手腕号了脉,脸色骤变:“不必理会这些,眼下还是你的伤要紧,秀心,我记得库房里好像还藏了银针,你去找找。”
秀心本是怀疑她的,可如今看她对翠青这样上心,心里顿生愧疚,这府里除了先大娘子,就只有自家小姐这样照顾下人!平日里府里的人都是不拿她们下人当回事的。
“小姐,大夫还没来。”秀心说话一时恭敬了不少。
“无妨,去取来就是了,白芷,你去外头瞧着,若有动静马上来知会我。”她按着翠青的背,一寸一寸的感受她背部的伤处。
白芷骤然被点了名,吓了一跳,转身便去外头瞧热闹了。
如福端了茶站在一旁,有些无措,“小姐,奴婢……奴婢去瞧瞧大夫来了没有。”
外头那惨叫声隐隐约约的传过来,这院里的下人一晃神的功夫就长了记性,如今一个个的乖顺多了。
耳室忽的便静了下来,翠青默了片刻,咬着牙脸色苍白:“小姐,奴婢先前不该怀疑小姐,还请小姐责罚。”
白华英将她的上衣撩了上去,凝着那板子的位置,暗自松了口气,只是伤了脊髓一点点,好好将养着,总是能好的。
“翠青,若我当真不是你家小姐,你可还会护我?”白华英在床边坐了下来,将那盏茶递给她。
翠青接过茶,狐疑的抬头,见她神色凝重,摇了摇头:“小姐不是小姐,那小姐是谁?”
“不知道,或许……是已死之人。”她摩擦着手边的椅子边沿,心思混乱。
翠青捧着茶,默了片刻:“在奴婢心里,小姐就是小姐,只有小姐才会这样救奴婢,为奴婢出气。”
“翠青,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翠青眨了眨眼,“小姐,勇安侯府同咱们有仇吗?”
“有。”她双拳紧握,眼神凌厉。
“哦,奴婢瞧着那勇安侯府的也不像什么好人。”她稍稍动了动身,顿时疼得脸色铁青。
秀心拿了银针过来,急道:“小姐,这银针还是先夫人出嫁的时侯的嫁妆,小姐要这个做什么?”
白华英凝着那上好的银针,算了算时辰,“大夫怎么还没来?”
外头的天已然擦黑了,芹小娘的惨叫声也止住了,论时辰,也该来了才是。
白芷急急忙忙的从外头跑进来:“小姐, 芹小娘被打得重伤,如今昏迷了,那……那大夫被老爷瞧见了,硬 生生拉去了芹小娘的房里,这可怎么办?若是再请个大夫,只怕是等不及了。”
翠青揪着白华英的衣角,脸色惨白:“小姐,奴婢没事,奴婢觉得不怎么疼了。”
“你们先出去。”白华英凝着那银针眯了眯眸子,看来这府里的人,还是不长记性,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白芷与秀心面面相觑,最终只能退了出去。
外头下起了雪,两人合计了一下,去了后厨准备做些吃食。
秀心在一旁烧着火,听着白芷心有余悸的讲着瞧见的事儿。
“这府里其实不知道多少人恨毒了芹小娘,如今她落了水了,不少人等着将她往水里按呢,那道士板子打得可真狠,奴婢过去瞧了几眼,听说肋骨都断了六根,好像肚子也伤得重,往后若是要再有身孕,怕是艰难了。”
秀心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回想起自家小姐当时那凌厉人眼神,不饶人的架势,自己心里竟有些欣慰,堂堂伯爵府的嫡外孙女,先前让人欺负成那个样子,实在说不过去。
白芷切了菜,打算做一个肉糜羹,一边切,一边念叨:“我总觉得如今的小姐有些吓人,秀心姐姐,你说她到底是不是变了个人?
秀心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我只是好奇罢了,如今老太太也病了,府里只怕就是大娘子当家了。”她一个老太太指派过来的,可没有多长的光景可以造了。
秀心没搭理她,默默的烧着火,其实她心里知道,以自家小姐如今的心计,让白芷去盯着前边的动静,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如今看来,这一招还是有些用处的。
小厨房里正忙碌着,谁也没注意到,那院墙边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白华英替秀心下了几针,见秀心脸色好转了些,才松了口气:“一会大夫再过来替你瞧瞧,我也乏了,回去歇息了。”
翠青那背如今好了大半,顿时舒坦不少,“小姐,你什么时候会医术了。”
白华英眨了眨眼:“梦里母亲教我的。”
“对了,夫人的那个嫁妆里好像是有个盒子,里头放着好几本医书呢,听秀心说,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夫人就命人将那些医书都收起来了。”翠青比白华英要长一岁,与秀心最是要好,二人还时不时的会提起先前的一些事情。
她微微怔了怔:“你的意思是……母亲会医术?”
翠青摇了摇头:“夫人不会医术,但是听说那医书是一个朋友放在这儿的,若是时辰到了,说是会来取,但是自从夫人走了,这么多年也没人来过。”
白华英叹了叹气,又叮嘱了翠青几句,这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头下着雪,纷纷扬扬的,绿语那丫头傻愣愣的,只知道干活,见白华英出来了,忙停了手里的扫把行礼。
白华英脚步顿了顿,叮嘱道:“晚些大夫来给翠青瞧了,再让他给宝珠也瞧瞧。”
绿语想起在床塌上还骂骂咧咧的宝珠,小心翼翼的望向白华英:“小姐,宝珠对小姐不敬,小姐怎么还愿意这样待她。”
如今院里一共是有六个丫鬟伺候的,分别是她、宝珠、秀心,翠青、以及后来调过来的白芷与如福,宝珠与白芷、如福、都是老太太或者芹小娘、柳氏那儿调过来的,除了翠青与秀心这个先大娘子从伯爵府里带来的,就只有她是府里早早拔过来的老人了。
可栖梧院一直失势被人欺负,所以也造就绿语这软弱的性子。
白华英扫了眼干净的地面,温声道:“夜深了,左右这院里也不会有人来,明日再扫吧。”
白华英瞧她比翠青还要傻愣愣的,转身回了屋,屋子里点着灯,冬风晃影,她瞧着坐在她那位置喝着茶的人,眉心跳了跳:“王爷好雅致,不回府,来我这儿偷茶喝?”
璟王搁了茶盏,笑道:“路过,顺手来拿拿姑娘的谢礼。”
“……”这人真是半点亏都吃不得的,白华英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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