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耀辉擦了擦脸上惊出来的汗,嗫嚅着唇角,芹小娘一瞧见这身形高大的璟王,心里便打起了主意,虽说脸上有了疤,但到底也不影响他手里的权势,若能配了自家女儿……
芹小娘忙上前解释道:“回王爷话,大小姐这些日子已经大好了,只是今日道士说她身上有邪气,须以此来驱邪……”
璟王的目光幽幽的从众人身上扫过,只这一眼,他便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过区区宅斗里的小戏码,如何能瞒得过他这身处淤泥中的人?这样的把戏他幼时在宫里就见得多了。
“本王竟不知,礼法之下,如今白府由一个妾做主来回本王的话了?”璟王拂了拂衣袍,天空渐渐的暗沉了,雪开始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这屋子朝北,到了冬日便冷得似要将寒意吹进骨子里一般,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可璟王没说动,跪在地上的人也不敢动。
太子有些奇怪,“皇叔,还是让他们先起身吧,别冻坏了身子。”
璟王扫了眼那老道士,踩着步子上前,凝着他:“你先前说,谁是妖孽?”
老道士颤颤巍巍的伏在地上,脸恨不能埋进雪里:“贫……贫道……”
璟王眼神一凛,老道士便慌了:“是……是白家大小姐,白家大小姐被妖孽附了身,那妖孽带恨而生,只……只怕是要搅得白府不得安宁,王爷……”
璟王狭长的眸子微眯了眯,绣四爪金龙的靴子定在老道士的眼前,“是吗?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这府里究竟谁是妖孽?”
璟王的目光若有若无的从芹小娘的身上扫过,老道士秒懂,颤颤巍巍道:“是……是贫道瞧错了,芹小娘才是这府里妖孽,是被附了身了……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璟王满意的抬了抬手,“既是妖孽,该如何处置?”
老道士的手在雪地里冻得僵硬,舌头都快捋不直了:“火……火烧,让其魂飞魄散。”
“那便照着待白府大小姐的法子做吧。不过是个妾室,想必为了白家与我国太平,白大人定愿做此牺牲,到时候本王必会将白大人的大义报给官家。”璟王转着手中的玉板指,若不是白华英给他的眼神不让他过去,他恨不能一进门就冲过来将她揽在怀里了!
芹小娘闻言脸色铁青,“王爷,分明是这道士一派胡言!分明是英丫头,她被妖孽附了身,如今怎的就成了我了,王爷明察。”
白父跪在地上,寒意从膝盖爬到了后背,再爬上脑门,他擦了擦 脸上的汗,咬了咬牙:“王爷……所言极是。只是……只是臣等并不曾将臣长女火祭,不过是……打几板子驱邪祟罢了,还望王爷手下留情。”
白华英在树旁听着,心里冷笑,不愧是白家无情人之首,板子没有打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人都是不知道疼的,如今要打到自个的身上来了,求饶的速度求得比谁都快。
太子在一旁瞧懵了,这是个什么情况?皇叔……好像是在帮着那个丑丫头?!
太子凑了过去,朝璟王低声道:“皇叔,你这是做什么?那丑丫头我又不会娶,你不用这样帮着她,终究她与咱们皇家不是一路人。这些事咱们还是不要管了,我喊你来的时候让你帮忙说的事,才是要紧事!”
璟王慢条斯理的把玩着手中的玉板指,“不急。如今北域雪灾,此处既有妖孽,不妨先处理了妖孽一事为国祈福,白大人,你说呢?”
白华英四肢被绑着,听着他这话,忽觉心里暖暖的,这个人不止要救自己,他还要替自己报仇,这样的情意,她竟不知要如何还清了。
白父点头如捣蒜:“王爷所言极是,来人,将大小姐松绑。”
秀心忙推开下人,冲过去替白华英松了绑,白华英却扑到躺在地上的翠青身旁,哽咽着道:“翠青,我马上替你找大夫。”
翠青拉着她的衣角,脸色惨白却硬生生挤出一抹笑:“小姐,你没事奴婢就放心了。”
白华英按着她的手,神色焦急:“是不是伤了背!快让我瞧瞧。”
她小心翼翼的摸着翠青的骨,摸到脊椎那一块儿的时候,翠青脸色越发的白了,白华英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带着最后一丝希冀,“你动一动脚。”
翠青吃力的动了动,那脚也只是细微的晃了晃,她急红了眼:“小姐,奴婢……奴婢这是怎么了。”
白华英气红了眼,朝秀心道:“将翠青先带回房里,去请大夫来。”
秀心忙就着白敬辰的那块板子,将翠青轻轻抬了上去,带着翠青去了耳室的寝屋里。
白华英缓缓起身,府里下人去抓芹小娘,芹小娘缩在白父身旁,瑟瑟发抖:“王爷!妾身不知是哪里得罪了王爷,王爷要这样对妾身!夫君,夫君救我……”
老太太拂衣艰难的起了身,脸色铁青:“王爷来我府上,就是为了将我府上扰的不得安宁吗?”
璟王把玩着手中的玉板指,淡道:“白老太太对本王大不敬,来人,将老太太拖下去,试一试太子所说的那个法子。”
太子顿时黑了脸,“皇叔,你这是干什么!”他还想着让皇叔过来帮他与二小姐说亲,可自家皇叔上来就跟白府的人扛上了,那还说的哪门子亲!
璟王眯了眯眼,“白大人,本王耐心有限。”
老太太顿时慌了,手中的拐掉在地上,哆嗦着道:“我……我这把年纪了,你还要对我一个老婆子用刑?!”
璟王幽幽的扫了眼老太太:“本王手里杀过的人,不计其数,如今也不介意多你一个。”
老太太气得险些吐血,璟王身后的人一抬将老太太扣住,取出几根银针,抓起老太太的手,老太太顿时吓得晕了过去,白父当即来到璟王跟前急道:“王爷,家母不懂规矩,若有错处,还请王爷饶了她这一回吧。”
璟王摆了摆手,“既如此,不如由府中人代替,如何?”
白父望了眼府中家眷,芹小娘往后缩了缩,低声道:“妾身……妾身身子弱。”
柳氏站了出来,她身形笔直,面色从容,颇有柳树百韧之风:“婆母身子不好,只怕这几针下去,性命堪忧,王爷,妾身柳氏愿代婆母。”
白父有些错愕的凝着她,“夫人,你……”
老太太在府里待柳氏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如今她能挺身而出,实在令人诧异。
柳氏朝他柔柔一笑,来到那行刑的几个人身旁,微微曲身行了礼,将手伸了过去,这波操作将几个人整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如此至孝之人,这针,还扎不扎啊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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