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宴在海市住了也快一个月了吧?”在手边文件上签上字,祁岳晟长吁一口气,烦躁的丢下手中的签字笔。
身为一名优秀的特助,钟贺本就时刻注意着董事长那边的动静,听祁岳晟发问,忙斟酌着道:
“是……正好钟鸣现在跟他在一起,需要安排钟鸣现在带宴少过来吗……”
这么说着,心里不免就有些唏嘘——
就在一年前,祁宴还是祁氏家族最有前途的后辈,也是董事长最宠爱的孙子,没有之一。
之所以如此被董事长看重,倒不是说他有如何杰出的商业才能,而是缘自于他的舞蹈天赋——
人类进入新纪元后,竟然有部分人进化出来了精神力。伴随着对精神力的掌控越来越随心所欲,科技也驶入了高速发展的快车道。
本来大家还想着,照这个发展速度,用不了多少年,或许人类就能开始星际访问,游弋于广袤无尽的宇宙中。
却是再没有想到,伟大的蓝图还没有实现,很多精神力者就因为精神力的崩溃而陷入了痛苦的深渊。
意识到精神力是柄双刃剑后,各国顿时如临大敌——
这些精神力者,可全都是社会各行各业的精英人物!损害了任何一个,都是国家不可弥补的损失。
为了保存本国实力,各国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也不为过。
多年来,华国乃至全世界,都在想尽办法,想发明出能制约或者延缓精神力崩溃的药物。可这么多年了,不能说全无效果,效果却是不大。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人类在三十年前,终于发现了转机,那就是舞蹈。
一般的舞蹈,或者也就是能让人赏心悦目,顶尖的舞者,竟然还能起到沟通人类心灵抚慰精神力的奇妙效用。
拥有这样宛若超能力一般舞技的舞者,被称为灵舞者,灵舞者一旦出现,说是亿万人追捧都不为过——
灵舞者不但能针对精神力崩溃问题做出很好的抚慰作用,就是平常人罹患精神类疾病的话,也能得到极好的疗治。
放眼偌大的华国,登记在案的灵舞者也不过几千人罢了。
而这几千人中的拔尖者,则大多来自几个古老的世家——
谢家、祁家、吴家、越家。
这几家历史上都曾出过以善舞闻名的大巫祝。许是刻在血脉中的基因使然,出身于这几个姓氏的舞者,不但更容易触摸到舞蹈的天花板,在沟通心灵帮助治愈精神疾病方面更是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奇效。
几大家族曾经根深叶茂,这些年却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跌出了一流世家的行列,就是靠了家族中这些有杰出舞蹈天赋的后辈,才止住了颓势,停在二流世家的范畴之内。
正因为如此,一出生就被断定为天生舞者的宴少,董事长自然看的如珠如宝。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被世人誉为天才的宴少自己,竟然也会跌落精神的深渊,别说救治他人,根本连他自己都救不了了。
作为下属,钟贺这样直接给上位者建议,无疑就有些冒险。
只两年前他因为工作压力过大,曾一度陷入抑郁痛苦甚至觉得生不如死的状态,是祁宴的舞蹈,帮着他走出了人生的阴霾,有可能的话,钟贺还是想要帮祁宴的一把的。
祁岳晟揉了揉眉心,神情颓然中,更是有些无奈。
他倒没有怪钟贺,却也因此更加不好受。都说医者不自医,舞者或者可以凭借舞蹈帮着别人净化灵魂,对着自己时,却是十有八、九,束手无策。
更别说他们这样的巫祝世家,历史上,他们那些以舞帮国家祭祀祈福的先祖,哪个不是早早的就离世?据后世人猜测,之所以会如此,其中固然有他们作为巫祝帮君主逆天改命需要付出的代价,何尝不是因为为旁人祈福、净化心灵时,吸收的负能量过多?
这么多年来,几大家族顶尖的舞者最后陷入痛苦深渊甚至崩溃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就没听说哪个还能恢复的。
作为爷爷,祁岳晟宁愿不让孙子成为疗救灵魂的舞者。可作为祁家的当家人,为了家族,却还要祈望后辈里多几个这样的好苗子……
接受哥哥钟贺委派,一直照顾祁宴饮食起居的钟鸣,还不知道,祁家当家人这会儿也来到了海市。他这会儿,正愁眉苦脸的瞧着一直低垂着头,站在雁鸣湖畔的祁宴——
一年前,作为年青一代,舞者中佼佼者的宴少,意外从光芒万丈的舞台上坠落,右腿严重挫伤的同时,左腿更是骨折。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而舞者的腿无疑更娇贵。甚至祁宴甫一开始练习舞蹈,祁岳晟就给他的腿买了价值上千万的保险。
惊闻祁宴竟然摔断了腿,祁岳晟立即重金聘请了全球最有声望的外科专家团过来,全力救治祁宴。
一年后,祁宴的腿终于恢复如初。
主治医生更是给出了理想的预判,那就是祁宴应该能在半年内重新站在舞台上,一年内回到从前的巅峰状态。
可结果却是……
祁宴别说重回巅峰,根本连舞台都上不了了。
明明日常生活中,已是健步如飞,瞧着和常人没什么区别,可一旦靠近舞台,就会脸色苍白,汗落如雨。要是离得再近些,症状就会更严重,不但头痛欲裂,就是两条腿也开始一脚高一脚低,瞧着分明是个不善行走的瘸子罢了。
这样的祁宴,怎么可能再继续跳舞,至于说重回巅峰什么的,更是成了笑话。
这才多久啊,祁宴就从曾经那个玉树临风一般的天之骄子,变成了现在这样阴郁偏执,恨不得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的病态存在……
视线在祁宴有着一角淤青的脸上停顿了一下,钟鸣微不可查的叹息了一声后,移开眼睛——
今天上午,祁宴又一次偷偷去了舞台,甚至为了克服内心的恐惧,蒙上眼睛后才让人把他抬了上去,结果却是刚上舞台,就摔倒在那里……
崩溃之下,差点儿当时就从舞台上一跃而下。
不是钟鸣眼疾手快,忙一把抱住,说不得祁宴这会儿已经再次躺倒在血泊里。
仿佛察觉到钟鸣的怜悯之意,一直垂着头默然坐在轮椅上的祁宴神情顿时就有些扭曲,曾经睥睨间惹得一众粉丝疯狂的昳丽凤眼,这会儿也写满了伤痛和绝望:
“你走……”
“宴少……”
钟鸣明显就有些为难。
“放心,我不会自杀。”祁宴眼睛都有些红了,就是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儿……走!”
视线在祁宴因为消瘦而显得有些嶙峋的后背上停顿了片刻,钟鸣终于低低应了声,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耳听得身后脚步声渐行渐远,终至消失不见。
又过了一刻钟的功夫,确定钟鸣已经走出了视线范围,一直站的笔直的祁宴喘了口粗气,挺胸抬头探手,想要做出跳了不知多少遍的“春祈”的起始动作,双手却仿佛痉挛似的,如果说从前还能隐隐约约触摸到“春祈”的一丝神韵,那现下却是连形似都做不到了。
祁宴自我折磨的跳了好几遍,却是越跳越崩溃——
“春祈”之舞被祁氏家族奉为神迹,可是他从小跳到大的!要是连这个都不成了,那他就真的成了彻头彻尾的废物了。
巨大的打击之下,祁宴整个人都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似的,委顿在地,苍白纤细的十指用力抠住身后那棵半年香樟古树,用力太大的缘故,有血滴顺着指尖缓缓滴落。
祁宴却似乎察觉不到疼痛,头贴着粗粝的树皮,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悲鸣——
父亲早亡,这些年来,眼瞧着母亲为了他在祁家这个大家族中受尽委屈,祁宴不是不痛苦。
这之前,祁宴最大的理想就是,能靠着自己的优秀,有朝一日自立门户,带着母亲离开祁家,让母亲余生幸福安康。
眼瞧着他已经十九岁了,更是因为出众的舞蹈天赋,让老爷子青眼有加,还想着等参加完明年的世家舞林大赛,拿个名次的话,说不定老爷子一高兴,自己就能得偿所愿。
可谁想到,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
如今他不但没能让母亲扬眉吐气,反而成了家族的笑柄,更成了母亲的累赘……
他不是没想过死,却转而想到,要是他死了,那含辛茹苦抚养他长大的母亲该怎么办……
正神思恍惚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滚——”祁宴在脸上匆忙抹了一把,脸上愠怒无比。
大学迎新晚会上,祁宴以翩然舞姿和清俊的面容,一举坐稳c大校草的宝座。后来视频又被好事者上传某视频网站,顿时一炮而红。
彼时不少娱乐公司向祁宴抛出橄榄枝,却均被拒绝,令得祁宴“优雅迷人”翩翩公子的名头一时无两。
何尝有过这样面目狰狞口出恶言的模样?
还想着盛怒之下,钟鸣应该会知难而退,不想那窸窸窣窣似是衣袂翻飞的声音依旧不远不近的传来。
祁宴已是擦干净眼泪,咬牙回头之下,明显一怔——
隔着一溪秋水,飘拂如青丝的垂柳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苗条背影和那在空中伸展的纤纤玉指。
出身祁家,祁宴自诩,也见过无数美人,可不过就是这么一个背影,竟然就压过了过往见过的所有莺莺燕燕。
祁宴的脚不受控制的动了下,竟是止不住想要冲过去,瞧一瞧拥有这样即便一个背影都能让人心旌神摇的女孩子,该是生着怎样一张绝色的容颜。
更让祁宴觉得古怪的,是女孩子向上托举的双手,分明就是他刚才跳的“春祈”舞的第一式!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吧?
毕竟春祈之舞,从来都是只有祁家子弟还得是历代最具有舞蹈天赋的子弟,才能跳完全套舞蹈动作的,至于说其他人,即便看了无数遍,也顶多能跳到第二小节,然后动作就开始滞涩不堪。
这一点也是祁氏家族最引以为傲的一点。而现在这样荒僻的雁鸣湖畔,竟然有陌生人跳出了春祈!
不可能的!那隔水相望的女孩子,应该,只是凑巧吧……
只这个念头刚刚一闪而过,背对着他的女子已经玉手轻挥,身影娉婷之下,祁宴只觉魂魄都仿佛一下被抽离,整个人瞬间脱离惨淡的秋日残阳之下,置身于春意涌动的阳春三月……
祈福于天,泽及万物!
——巫祝之所以流传久远,甚至他们这些家族,即便到了千年后的现在,依旧能在世家中占有一席之地,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历史上巫祝所起到的巨大作用。
诸如占卜、医术、祭祀、祈福等等不一而足。
作为最接近神灵的存在,无论是帮助国君稳固朝政,还是佑护百姓安居乐业,巫祝都起到过不可替代的作用。
尤其是“春祈”这曲舞蹈,根据历史记载,于祈福方面的作用更是为众舞蹈之首。甚至典籍上记载过,巫祝历史上最杰出的那位名叫“晚”的大巫祝,曾经凭借一舞“春祈”驱逐瘟疫,令大地回春……
只是随着人类文明进程的推进,巫祝的精粹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也就是近年,因为人类精神方面的荒漠日益增多,才开始又重新走入人们的视线。
作为治疗过精神类疾病且颇有成效的祁家舞者中的佼佼者,祁宴以为,他的舞蹈已经算是把“春祈”发挥到极致了,眼下对比眼前陌生女孩的舞姿,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只是很快,就顾不得想这些问题,而彻底被带入舞蹈的境界中,带入草长莺飞二月天的阳春……
煦暖的阳光,撞破了冬日的寒冰,被死死囚禁在地下的小草,挣扎着撕开一条缝隙,一瞬间,无边的生机涌入死寂冰冷的大地……
沐浴在无边的春色中,祁宴只觉得一直禁锢着自己的那个牢笼“轰”的一下碎开,瑟缩着躲在心房一隅的残破灵魂也被和煦的阳光揉搓着,遍布其上的一道道黑色的裂痕一点点弥合,催生出快乐的种、自信的芽……
曾经绝望的眸,这会儿却迸出无限希冀的光,泪水顺着脸颊流下,祁宴不自觉以膜拜的姿势朝着对面的身影伸出手——
对方分明是位灵舞者,还极有可能是,顶尖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文求收藏:
预收1:《穿成七零炮灰女配的小女儿》:
时樱穿越时,正在看一档寻亲节目。
节目里病入膏肓的行业大佬,正拉着因早年反目成仇已经三十年没见面的原配妻子声泪俱下——
大佬和原配曾有一女,却在六岁时被人贩子拐走。
没了爱女,一个好好的家庭瞬间分崩离析。
时樱看的眼泪婆娑,拿起纸巾擦完眼泪时,却惊恐的发现,她成年人的身体忽然就缩水成了小孩子,所在的地方,也不是她二百平的大平层,而是一间黑暗逼仄的矮草房里。
身下铺的是乱稻草,旁边还堆着一大堆脏衣裳。更让时樱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她手腕上还有个和那位大佬口中的女儿,一模一样的粉红色樱花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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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二《我是大佬死去的白月光》:
暴发户谢家意外找回了丢失十九年的宝贝女儿谢暖。为了弥补谢暖过去十九年受的苦,谢家倾所有财力把小女儿宠上了天。富豪圈里很快到处都是谢家女的传说——
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惹是生非第一名。人送外号“花瓶美人”,当真是名副其实的草包一个。
只是让所有人都想不通的是,这样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大花瓶,到底哪来的魅力,竟然让那位让人闻风丧胆的大佬也乖乖听命?
谢暖……
做满一百个快穿任务,好不容易上岸,她就想混吃等死招谁惹谁了?
还有那位性情偏执的超级大佬,您老跟着我干什么啊?您老一定是认错人了,我真就是个混吃等死没用的富二代,不是你日思夜想的什么早死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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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三《和渣男和离后,我成了阁老的亲孙女》:
从小被卖给成家当童养媳的虞秀秀重生了。
正好回到喜报频传,小了三岁的丈夫金榜高中那一刻。
眼瞅着一个买来的脸还残了的小叫花子展眼就成了进士老爷的夫人,满村父老,谁不说虞秀秀是个有福气的?
唯有虞秀秀却是不悲不喜——
即便她苦心供养夫君,省吃俭用供他考上进士又怎么样?很快她的进士老爷夫君就会出具和离书,娶虞阁老家唯一的孙女为妻。而且休了她还不算,又在把她赶出穆家村后,派杀手割了她的首级。
这么做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早就厌极了她丑陋的疤痕,更因为,和离后才知道,她虞秀秀其实才是虞阁老的亲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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