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卢家人愿不愿意,反正卢盼富是带着妻儿第二日就离开了县城。
值得一提的是,卢盼富真的如他所说想要带走卢远青,结果,这丫头自己不愿意。非说担忧父亲,得尘埃落定才走。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她这是还想去对面,也罢,爹不在了,人家亲娘还在呢,且轮不着他操心。
二房一走,卢家冷清了许多。
卢远文兄妹三人简直恨不能和卢盼裕断绝关系。早知如此,当初他们就和母亲一起离开卢家,如今住在对面的三进宅子中,出入有马车,有下人伺候,顿顿有肉有菜,衣裳都是细滑的绸衫。
不能想,越想越后悔!
卢父开始着手卖宅子,结果问了一圈,还是没人愿意接手,就算有人愿意,也只出市价的一半。
铺子和宅子当初花了四百两,现在就没人愿意出二百以上,卢家人都有些绝望了。真金白银买的,总不能卖得比这个数还低吧?
再说,现在多卖几两银子,他们家能少干许多活。
转悠了几日,听说衙门那边也收,卢父跑去问了,得知可按市价收回。顿时大喜,连立刻就要搬出来也不觉得失望了。
当日,卢家人就搬了出来。
到了城中后,他们很是置办了一些东西。桌椅茶具,衣裳料子,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这些都是要搬走的,全部都堆在了卢家门口,等着衙门的人来验看。
衙门那边来得很快,看过之后,一把锁将大门锁了。
独留下卢家人带着一大堆东西在原地发呆。
他们……没地方去。
兄妹三人则往斜对面的宅子瞄,斜对面宅子门口的几条狗也往他们这边瞄,气势汹汹。好在那三条小的好几次冲出来都被两只大的拦回去了。
卢远青试探着问:“要不,我们去问问娘?”
她其实不太急,家中欠得再多再还不上,也轮不着她去做工抵债。其实她是真的很想留在县城,要是只求脱身,早就跟二叔走了。
兄弟二人刚想赞同,卢母已经斥道:“不许去。她要是有良心,也不会把我们家弄到这种地步。卢家简直!直倒了八辈子霉才娶她过门。当初我拦着不让她进门,果然是对的。就是个扫把星,是咱们卢家的克星……”
还骂得没完了。
卢父斥道:“别吵!”
又看向孙子:“你去敲门,看看她怎么说。”
要是没有那几条狗,卢远文早去了。
那么凶的几条狗,兄妹三人都被咬过,那滋味儿是一辈子都不想再回想的。见他不想动弹,卢父催促:“八百两的差额,还没地儿寻呢。”
意思很明白,他要的不只是收留,还要对面的人帮着凑银子。
自家的抵了四百两,要是对面那女人愿意,六百两应该能抵,如此一来,压在身上的债就少了大半。
这样的诱惑下,饶是卢远文心里害怕,也强撑着缓缓过去。还没靠近大门,狗已经开始狂吠,看那凶相,似乎下一瞬就要扑上来一般撕咬。惊惧之余,他大喊:“娘,您开开门,我有事找您。”
他的大叫声混在狗叫声中并不明显,喊了几声,似乎惹怒了狗,立刻就扑了过来。
见状,卢远文吓得魂飞魄散,逃命一般跑回卢家人的地方,然后,就看到卢家人一言难尽的目光。
卢远文狐疑地回头去看,只见几条狗已经趴了回去,看那架势,压根就没追。
狗虽然没追,卢远文却实实在在吓着了,死活不愿意再过去:“我去过了,现在轮到二弟。还有三妹,咱们都去试一试。”
这话也有道理。
卢远武也不乐意去,可这不是没办法嘛。这时候都已经是午后了,再不快点,今晚就要露宿街头了。
卢远青一直认为自己母亲并不和别家的母亲一样重男轻女,她自小和母亲一起睡,感情非比寻常。可是这份感情似乎在母亲离开卢家后就消失殆尽,母亲看她,和看两个哥哥没什么不同,并没有对她例外。
所以她喊不开门后,也不失望。
卢远文的妻子一直欲言又止,但始终没说。眼看天色渐晚,她到底忍不住:“爹娶的那个后娘,咱们能去找她吗?二叔说父债子偿,远司也是爹的儿子。”
卢家众人眼睛一亮。
花情在楼中多年,那日她见事不对立刻就跑,可见是个机灵的。这些年在楼中,应该搂了不少银子。兴许靠着她就能把八百两的债还完。
卢母兴致勃勃问:“她住在哪儿?”
李氏伸手一指:“就在右边那条街,是个两进院子,和咱们家这个差不多。但只有她们母子二人,对了,还有个伺候他们的婆子。”
卢母一拍大腿,怒道:“老娘还没享受呢,她身为儿媳倒先被人供着了。说破大天也没这种道理。走,咱们都去问她要个说法,婚书还在呢,想摆脱我们,没那么容易。”
尤其卢母那个刻薄的性子,谁沾上谁倒霉。
卢家的事弄得沸沸扬扬,关成友这边忙成一团,总算是做出了第一批成衣,母子二人正在定价。
关成友翻着册子,提议道:“料子加工钱得二十文,这衣裳穿起来好看,又适合干活,咱们卖四十吧?遇上熟人或者铺子里的伙计想买,咱们主动便宜一些。不低于三十文,肯定能赚钱。”
楚云梨含笑听着:“就听你的。”
楚云梨带着万成沣一起出门,去看热闹。
花情和楚云梨应对的法子一样,不开门不回应,任由他们在门口发疯。没多久就吸引了一大群人过来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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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情,你出来!”卢母捏着袖子抹泪:“我儿子为了你,把奉养双亲养育子女替他守了十五年活寡的妻子都休了,三媒六聘明媒正娶于你,当初我儿子娶原配都没这么正式,你怎么能见势不对就把我们撇一边呢?”
她要是叉着腰大叫,围观众人还觉得卢家难缠,但她这么哭哭啼啼,边上的几人又一脸绝望,再听到卢母的这些话,都觉得这位花情太过分。将人家好好的夫妻拆散,拆散了你倒是好好过日子啊,她可倒好,成亲后就跑了。
花情自懂事起就在在城中过日子,别的地方她不敢去也没想过要去。!听到卢母在外败坏她的名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要紧,反正谁都知道她是花娘。可儿子已经十五,有一个做花娘的母亲已经够丢脸,若是再有一个拆散人家夫妻的花娘母亲……他这辈子都完了。
花情坐不住了,起身去开门,反驳道:“他是娶我没错,但我们还没有夫妻之实,这婚事我要退。当初你们家没给我聘礼,我带走我的嫁妆,咱们一拍两散,从今往后,我不会来找你们,你们也不要来找我。”
“夫妻之实?”
卢母看向围观众人:“我儿媳关酒儿,大家伙儿要是不知道都可以去镇上打听打听,谁不知道她对我儿子一心一意?多年来一个人在酒楼做双份工,所得的银子拿来养育孩子,给孩子娶妻生子,她哪儿对不起我儿子了?宁愿守十几年的活寡也要等他回来……结果这个狐狸精迷了我儿子,让他一进门就是一张休书!”
确实不是个东西!
众人议论纷纷。
卢母一听觉得不对,立刻道:“我儿子很乖的,要不是这个狐狸精,他不会做这些事。”
都说这男女之间的事儿一个巴掌拍不响。尤其花情还是个花娘。众所周知,花娘最是薄情,有银子她就跟你谈情,没银子就是陌生人。
就算花情给卢盼裕生孩子算情深意重,但最开始两人相识,肯定是在花楼中。一个瞒着家人逛花楼的男人,说他是老实人,骗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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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梨站在人群中,此时出声:“卢盼裕去花楼又不是第一回就遇上了花情?你怪她是狐狸精,有些牵强了。”
花情深以为然。
待看清楚说话的人时,很意外她会帮自己说话。
正想出声感谢,就听那女人继续道:“是他卢盼裕管不住自己,关别人什么事?没有花情,也有草情树情叶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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