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 玉香抽抽搭搭的娇泣尤为醒目, 她眼里瞧不见旁人,只看得见恢复紫金长袍冠冕加身的轩辕霆。
不管何时何地,她总是会被这样丰神俊朗的轩辕霆所迷倒。
况且现在,他们的孩子已然出生。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将他们分开了。
想到孩子, 玉香更是直接朝轩辕霆怀里扎去, “霆!孩子,救救我们的孩子!”
轩辕霆神色震痛, 握住她的肩使劲摇晃,“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见到轩辕霆恢复紫金冠冕, 玉香自然以为他已经历劫结束恢复了天君之位。
既然有了天君轩辕霆、孩子亲生父亲的撑腰, 她还害怕什么龙王和螭吻。
当下, 玉香便决定将这一切的锅都甩得干干净净,好等轩辕霆解决后带她回天宫去享福。
好日子就在前头向她招手了, 只要熬过这最后一关便苦尽甘来。
于是玉香哭得更起劲了,委屈诉道,“是龙族, 是龙王刑天,一切都是他设计害的!还有螭吻,他假装伪善, 将我骗去龙宫, 生下孩子后又将我软禁在龙殿, 抢走了我们的孩子。”
玉香抬头恨恨盯着螭吻,伸手怒指其眉心, “从头到尾就是螭吻和刑天父子俩设计引我上当,怪我太善良, 识人不清, 才会中了龙族的计谋,让我们的孩子成了刑天逃出生天的工具!”
她声声凄厉尖锐,那憎恨的眼神,决绝的动作,仿佛螭吻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螭吻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为玉香做了这么多,到头来会被她反手指证成刑天同谋。
他不可置信地睁眼看着玉香,眼神从震愕、凝固、黯淡,直到痛心,半晌,终于失声苦笑,他笑得很大声,笑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笑得讽刺而绝望。
他笑自己的愚蠢和天真。
玉香看着螭吻疯疯癫癫大笑,眉毛皱了皱,厌恶地往轩辕霆怀里贴得更紧了。
白月和归无胤两个主导者反而成了旁观者和看戏人。
虽然他俩身在这出狗血大戏中,却因为太过清醒和冷漠而与那三人显得格格不入。
“行了,当着本宫的面就别在这儿演戏了。”坐在太师椅上的白月放下茶盏,不耐烦道,“到底是因为想给自己找个下家钓上的螭吻还是被他骗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到底是想冒认龙族血脉偷服的龙珠还是被刑天设计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从头到尾,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自己选择的,没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逼你。”
白月淡淡扫了螭吻一眼,见他面色苍白颓败,显然已是在打击的承受极限了,道,“螭吻对你和孩子已是仁至义尽,若是没有他相护,你和轩辕霆的孽种早就死了。如今你不知感恩,还反过来倒打一耙,真是让人寒心啊。”
听见白月出声,玉香猛然从轩辕霆怀里抬起头,她愕然地盯着白月,刚想问轩辕霆她怎么会在这儿,视线忽然又落到白月身旁的黑袍男人身上。
曾经被活生生剥下脸皮的恐惧记忆涌上脑海,玉香浑身一个激灵,重新躲进轩辕霆怀中,尖声道,“霆,那个人……就是那个人,他、他他他他是白月的奸夫!当初就是他受白月指使毁了我的脸!”
白月:“……”
归无胤:“……”
轩辕霆:“???”
螭吻:“。。。”
白月面色沉了下来,抬眸,凌厉盯着玉香,“看来本宫对你还是太仁慈了是不是?”
玉香被白月那眼神慑得往轩辕霆身后一缩,得意地瞪着白月,“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干的!在豹妖洞府时——呃”
聒噪的话音戛然而止,玉香惊恐地扒着脖颈,像一条死鱼般急促喘气,惊恐地看着那黑袍男人,眼神求救地盯着轩辕霆,“师……师父,救、救我。”
归无胤放下袖袍,长眸寒气渗出,语气却轻飘飘玩味,“顶着一张偷来的脸还敢四处炫耀,本尊当然要给你扒了。无尽你这张假脸看着也不错,想不想再尝试一下面皮被活活剥下来的滋味,嗯?”
玉香畏惧地捂住脸,不敢再与那个魔鬼对视。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白月若有所思地看了归无胤一眼,原来当初的玉香的脸是他出手毁的,怪不得。
她就说,怎么无缘无故的,玉香有跟她一样的脸不用,非要去弄个面具遮着。
轩辕霆怎能忍受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旁人欺辱,且他更不能容忍的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形,月后有可能跟这个魔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他相信玉香说的每一句话,所以对她刚刚的指证,轩辕霆深信不疑,不仅认为是白月暗生嫉妒派人去毁了香儿和她相似的容貌,还为此勾搭上的魔界尊主归无胤。
虽然他自己和徒弟禁断不伦还偷生私生子,闹得整个天界沸沸扬扬,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只是一个从一生下来就没有自主选择权的尊贵上神血脉罢了,一个从出生就注定要当天界之主的男人的寂寞没有能懂。
所以,他只是为爱勇敢,追求自己的内心。他不觉得自己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大错。
况且,他也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他受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还被打入轮回劫历经九世厄运。
可是,白月是他轩辕霆明媒正娶的正宫天后,就算他不爱她,她也不可以和其他男人不三不四。
轩辕霆气炸了,觉得自己被女人背叛,这是他的尊严所不允许发生的事。
他盯着白月,质问道,“月后,你当真和这个魔头有隐情?你可不要忘记自己身份,你是孤的元妻,母仪三界的天后娘娘,若是你敢做出对不起孤的事,下场你是知道。”
白月像看个神经病一样的看着轩辕霆,你他妈在逗我?
你前脚刚和女徒弟搞出来的私生子还在面前摆着剩最后一口气等你救呢,你他妈还有功夫来过问老娘是不是给你戴绿帽子了。
她扫了眼不知道为什么从头到尾都由螭吻抱住怀里,而轩辕霆和玉香这对正牌父母却只顾你侬我侬大述衷肠的可怜的孩子,似笑非笑瞥了轩辕霆一眼,“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过问本宫的事?”
轩辕霆脸色一尬,不甘心地道,“即便如此,你我仍是结有婚契的夫妻,你的事,我当然有权过问。”
此言一出,白月和归无胤双双冷笑。
婚契?
那是什么,能吃吗。
轩辕霆在白月这儿碰了钉子,便把矛头对准归无胤。
他上前一步威胁道,看起来就像个龇牙咧嘴的兽类,不敢对比他厉害的猛兽发起攻击,只好转向他认为自己能对付的发起攻击,“归无胤,你身为魔界之主,三番两次在我天界挑事,识相的就赶紧滚回魔狱,否则,孤就对你不客气了。”
“哦?”归无胤长眉一挑,“你要怎么对我个不客气法?”
本来还没把他放在眼里,但他这么一放话,害得人怪期待的。
轩辕霆作势拔剑,他对自己的修为很有自信。
即便眼前这个人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魔狱死敌,但轩辕霆是不会畏惧的。
归无胤见轩辕霆拔剑,眉峰一挑,眼中透出一丝阴森的莫测来。
他不动如山,等着轩辕霆送上门来,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搞死他了。
长眸微眯,内心逐渐期待。
久违的嗜血念头开始在身体深处叫嚣。
“本宫把你们叫来,不是要你们打架的。”白月慢吞吞制止。
她永远是最冷静最清醒的那一个。
白月清楚的知道,眼下的重中之重是取出这孩子体内被刑天藏进去的东皇钟,而不是让轩辕狗和归变态两人打架。
虽然,她其实也恶趣味地挺想看原文男主和大反派正面干一架的。
但奈何现在不是时机——
“锵!”
白月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轩辕霆就急不可耐地出手挑衅了。
他朝归无胤出手了。
归无胤终于等到这蠢货自己来送死,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黑影一闪,他迎身与轩辕霆战到一起,两道残影掠过,屋顶‘砰’地一声就被气流给震得掀翻了。
白月:“……”好吧,既然都已经开打了,那她就坐下来看会儿戏吧。
她重新端起茶盏,不慌不忙品饮。
“啊!霆,小心!”聒噪的玉香开始慌乱地大喊大叫起来。
她又担心轩辕霆受伤,又觉得很甜蜜,他这是在帮她出气呢。
螭吻默默抱着襁褓坐在一角,或许是还抱着最后一丝奢望,他将视线投向对面的玉香。
他是多么希望她能够给他一个安抚或者歉意的眼神,只需要一个眼神,他就可以自行为她脑补解释:她是有苦衷的,她是逼不得已的,她刚刚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她对他是过真感情的。
可是,螭吻盯着玉香看了很久很久,她连一个眼风都未曾给他。
她双眼放光崇拜倾慕地看着和归无胤打得暗无天日的轩辕霆,她的眼里只有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为什么?
他和玉香是拜过堂成过亲的夫妻啊。
那个轩辕霆,他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天君,可他已经有妻子,妻子还是那般高贵绝智的人物,你跟着他能得到什么呢?
一个不能对你负责的男人,说到底他根本就不够爱你。
螭吻喉头难过地哽了哽,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眼神涌动,暗暗做了个决定。
白月视线一直紧紧关注着归无胤和轩辕霆的战况,正怕归无胤一不小心下手太狠把轩辕霆给打死了,她必须得及时制止,否则没人来取这东皇钟了。
而归无胤也很清楚这一点。
如今的他,悟魔飞升后,以前动不动爱乱杀人的毛病确实改了不少。
以前只要一不高兴,就得切几颗人头来闻闻血腥味,就像瘾|君子一样,血就是他解药。
现在,他在想杀人和到底该不该杀,什么时候杀最好,这几点上保持了清醒的思维。
譬如说,其实从螭吻杀掉轩辕霆最后一任转世后他真身一显,归无胤的杀意就冒出来了,一直站在他旁边的白月感觉是最明显的。
但令白月意外的是,归无胤竟然一直忍耐着,直到轩辕霆作死的自己上前挑衅,归无胤才终于出手。
唔,白月摸着下巴,看来,归无胤这家伙,为了她,确实做出不少改变。
正因为清楚轩辕霆的生父血脉对孩子体内的东皇钟还有作用,所以归无胤和他的打斗与其说是应战,更像是一场猫逗老鼠一般的戏弄和羞辱。
轩辕霆既打不过归无胤,又耐他不何,自己追着上下腾挪地累得像条死够,对方却仍旧恣懒肆意的游刃有余,仿佛专门遛着他耍。
“归无胤,你敢耍孤,我非杀了你不可!”轩辕霆气急败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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