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别说是四个牛胃里空荡荡的,就是肠子里也没多少东西了。
这就是活活给饿死的。
众人也这才知道,南九这个亲堂妹为何不愿意将牛借给南福德了。
就算是畜生,也不能这么折腾。
可南福德从前也不是这样心黑的人,众人便觉得肯定是这青桃的主意。
早前村里不少人还觉得她为人不错,自己嫁了人,还带着老娘,肯定是个孝顺的了。
可这孝顺是孝顺,心思全放在她亲阿娘身上了。
南福德听着身后的窃窃私语,心中很是委屈,他又不是没想喂牛,只是家里实在没多余的干草罢了,而且才两天罢了, 怎么就饿死了?分明就是顾云舟家里本就没有喂饱。
不然哪里会被饿死?
青桃听说村里的人说他们无情,刚使了银子到村里买柴火回来的她正满肚子气,“人都快吃不饱了,还顾得上牛?这么厚的雪,谁去给它刨草?”
南秀儿听着,心里不免是有些不安,以后村子里的人,还不知怎么看他们了,尤其是李少棠。
本来李少棠与城里姑娘订亲的时候,她就放弃了的。
哪里晓得出了这一茬,对方跟跑堂的私奔了。
她才觉得自己又有机会了,可是现在……
“你死在屋子里了么?还不赶紧做饭,难道还要我来服侍你么?”青桃不耐烦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南秀儿摸了摸眼泪,这才出了房间。
屋子里虽然没有烧柴火冷飕飕的,但是不至于像是在屋外般吹着冷风,她那本就不暖和的手一下就僵了。犹豫着:“嫂子,我先进去暖一暖手。”
如今,也就是兄嫂的正房里烧着火,青桃娘也在里头躺着。
青桃回瞪了她一眼,“早的时候干嘛去了?我是不让你进来烤火还是怎的?叫你做点饭你就事多。”‘砰’的一声关了房门。
看着紧闭的房门,一股委屈涌上头,南秀儿眼眶便红了。
心里不免又埋怨南九,如果不是她,自己这会儿就在祖母祖父屋子里头,暖烘烘地不说,还不用被这么使唤着。
南九在家里烤着火,跟墨痕息南慕白三人翻看起以前从集市上淘来的相术书,“这面相要是能决定一个人的一辈子,那生来一脸衰样连累全家的,岂不是可以直接弄死?”
“你这是杀人。”墨痕息连看了几页,要说不信吧,好像有点又挺准的,就拿隔壁三婶来说,还真有些和相书上的相似。
南九觉得无趣,“罢了,万一最后发现我是个英年早逝的短命,我接下来的日子,吃饭肯定都不香了。”
“乌鸦嘴。”墨痕息快速翻看着,听得南九这话,抬头责备地看了她一眼,“有句话还说呢,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你这样迷信,还努力做什么?一切看老天爷安排就是了。”
两人争执起来,南慕白在一边静静坐着,忽然来了一句:“依照,上面的,意思,我是,天煞,孤星。”然后指了指眼角那颗不怎么明显的泪痣,“看。”
他一直是有刘海的,南九还真从来没发现他有颗泪痣,如今叫他一指,也是惊诧不已:“什么时候长的,我怎么从前没发现?”
“从前没这么明显。”墨痕息早发现了,但是现在看,好像这颗痣颜色比从前更红了些。
南九一把将书抢过去扔掉:“这书假的,我听过好多关于泪痣的传说,就没有一个是说天煞孤星的,而且有此痣者,是吉祥之兆啊。”拍着南慕白的肩膀:“小白以后发达了,别忘记我这个姐姐啊。”
南慕白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那颗泪痣,“真的,买了,假书?”
“肯定是假的,我还听人说,眼角长泪痣,是前世恋人给你留下的朱砂,这辈子寻着你再续前缘;不过还有一个说法,这泪痣又叫苦情痣,容易为情所困,被情所伤,所以以后小白你找媳妇的时候,可要擦亮了眼睛。”
“什么跟,什么?”南慕白本认认真真地听南九说,可没想到听到最后,竟然是一派胡言。
转眼便到了正月十二,再过几天便是上元佳节了,只是这到处白皑皑一片,山上一丝丝绿色也瞧不见,屋子外头还一直刮着冷风。
原本初八初九还在蠢蠢欲动,不愿意听打招呼想卖柴火的村民们,一下也安静了下来。
当天下午,竟然又开始飘起了雪花。
二姨娘忧心忡忡,先是给菩萨上香,随后又跑去给南九的阿娘上香求保佑。
南九趴在窗前,看着这一片片鹅毛大雪,“咱们这石沉镇这邺州,也算是一个小江南了,听老辈人们讲,外头发洪水也好,蝗灾也好,咱们这都幸免于难。天气还暖和,算得上是西北小江南,可是现在咱这里也这样大的雪,那外头岂不是更严重?”
墨痕息坐在窗户下面的椅子上看书,听到她的话,不免也忧心忡忡,“是呢,此处已如此,只怕外面更严重,这乡下还好,再不济屋头墙后有树,可以砍来充当柴火,可是那城里呢?”
这样说来,城里冻死的人会更多,而且大雪封路,货物来往运输也受到了阻断,这样那城里反而要闹饥荒了。
不免是担心不已,“咱们要不要做些准备?且不说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雪化了,地里的庄稼也毁得差不多了,各家的存粮必然不如咱们家里丰厚,城里的粮食铺子就算是开始营业,那价格也是只高不低的,可老百姓们哪里吃得起那么贵的粮食?”
墨痕息合上书,“你几个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自然只能顾着自个儿,难不成你以为我还能普度苍生么?”南九叹了口气,“咱去村长家里看看吧,问问村长什么意思,这不是一个月半个月的事儿,只怕这上半年粮食都会紧张。”
两人便披了大衣裳,撑着伞往村长家去。
这沿路各家都在清扫屋顶上的积雪,一路打着招呼过去,南九那头顶上的伞已经拍了四五次的积雪。
两人忽然到来,村长媳妇便知晓肯定是有事情,连忙接过他俩手里的伞,“快进去暖一暖,你伯父和少棠都在呢。柳大叔公他们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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