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朝南昕儿叮嘱，“以后少去你秀儿姐家里串门。”马翠香生怕女儿以后也是个包子性子，到时候叫人做软柿子随便拿捏。

南昕儿是马翠香自小宠大的，听到这话没心没肺地嘿嘿一笑：“我串门怎么了嘛，我又没有干嘛，不过我今天去的时候，见青桃嫂子的娘在吃剥鸡蛋。从前大堂兄和秀儿姐都舍不得吃，总是攒着孵小鸡和卖钱的。”

马翠香闻言，啐了一口，“自家的亲阿娘都没这么孝敬过，我看你大堂兄的心是长歪了。”然后忧心忡忡起来，拉着南昕儿一脸担忧，“以后你阿兄们若是娶了媳妇，也忘了我这个老娘可怎么办？”

南昕儿连忙认真道：“那我就带着阿娘去嫁人，吃别人家鸡蛋。”

马翠香和南九听着这话，都被她逗笑了。

叫南昕儿这么一逗，南九也暂时忘记了南秀儿的事情，只是终究没好提读书的事儿，便想着过几日去镇子上，问姑姑吧。

回了家少不得要跟几位姨娘说南秀儿的事儿，然后唏嘘感概一回。

墨痕息生怕她再去多管闲事招人恨，便叮嘱着，“你莫要去管了，她自个儿不争气，你就是给她出千百个主意都没用，有那心思倒不如放在家里，猪圈里的猪一天比一天吃得多，要不先宰了一头？”

几位姨娘也赞同，“杀也是杀得的，还是养一头轻松些，不然这田坝里都割不到猪草了。”

南九见大家都是这样意思，“那行吧，到时候多装点腊肠。”

这事儿敲定，家里杀猪，大块大块的肉用油简单一炸，然后装进大坛子，放到地窖里去。

这便是坛子肉了，剩下的那头猪，腊月再杀，到时候肉全都做成熏肉。

其实家里也不差熏肉，往日墨痕息和南慕白跟田老四去打猎回来，多余没卖掉的，全挂在房梁上呢，每日被这烟炊袅袅熏个几回，味道正着呢。

入冬后，日子过得极快，因为明年要上学，所以墨痕息和南慕白没事，就去打柴回来。

马翠香见儿子们不愿意看书，便也使唤着两人去打些柴火囤起来。

自来南九做什么，村里人必定效仿的。

见着她家开始疯狂囤柴火，以为要烧碳卖钱，于是闲暇起来，也都纷纷去打柴火。

知道真相后，南九也是哭笑不得，忙着跟大家解释，“明年景澜和小白要去镇子上读书，所以才囤柴火的。”

但村长是不信的，连放假回家的李少棠都被他拉着去砍柴。

听到南九的话，一脸不信，“你这个丫头脑子精得很，是不是怕大家分你的银子？还不愿意说实话，你说这乡里乡亲的。”

南九一脸冤枉，急得看朝李少棠，“少棠哥你总该信我吧？这柴火能值几个钱嘛。”

李少棠当然信她的，但也很无奈，“我阿爹不信。”不然他这个小秀才也不会在看书的时候被拽着一起去打柴火。

基本每年快临近腊月的时候，地里该翻的地已经翻好了，前胡苗也种好了，大家一年到头，也就这么 个把月闲赋着。

忙了一年，就为了能安心休息这么几天罢了。

现在却都纷纷砍柴火。

先是从山坡砍，砍着砍着就往山里去了， 只留下那些像样的大树，其他的歪瓜裂枣全都砍得干干净净的。

远远一看，就能看出来山坡秃了大半。

让南九也忍不住感慨一声，果然是人多力量大。

村里人纷纷砍柴火，顾云舟也带着一家子跟着去。

他的目的跟南九是一样的，打算让老四老五去读书，自己这个年纪已经没救了，就指望他俩。

以后总不能真跟自己待乡下一辈子吧？

所以当然要趁着现在多准备柴火。

村里人也是忙了大半月，直至腊月十五后，这才开始准备过年的事宜。

南九家的第二头猪也开始宰了。

今年村里因为种植前胡，多了一大笔收入，日子不似往日那样寒酸，虽不像是南九家这么阔绰，杀两头猪，但也能买得起十斤起步的猪肉了。

去年那围观熏腊肉的事儿也就没发生。

就是顾云舟捡了便宜，自己不愿意挖火坑，不但将自家的猪赶过来杀，还在南九家门口熏腊肉。

又说顾云舟家里杀猪那天，南九家也杀第二头猪，村长家为了凑火，也把自己的猪赶了过来。

哪里晓得那低一头猪开膛破肚后，肉红堂堂的，杀猪匠一看不对劲，眉头皱在了一起，连忙将猪合上，什么都没说。

村长也瞥见了，脸色十分难看。

约莫过了个把时辰，才打开，猪肉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那时候顾云舟家和村长家的猪早就宰了，已经烫了毛，洗得干干净净的，放在杀猪凳上躺着，就等着开肠破肚了。

这南九家的猪先划开肚子的时候，便晓得逢了红沙日子，可这猪不杀也杀了，总不能就这样放着？

所以犹豫了半响，还是继续。

柳大叔公还被请了过来，他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了。

见了那红堂堂的猪肉，也是愁眉不展的，当日烧香又是烧纸。

南九心里好奇，但见长辈们的神色都十分凝重，也就没敢多问。

直至晚上一家人吃饭，她才问，“今儿怎么了？那猪肉怎么砍开的时候红泱泱的？”

二姨娘叹气，“逢着红沙日子了，这千算万算，大家都挑中了今儿杀猪，怎么就逢了红沙日子呢？”

红沙日子？南九不知道怎么看，就知道杀猪的那天，日子正逢着猪，家里又有属猪的人，是不能杀猪的。

但真不懂这红沙日子。

见她一脸疑惑，墨痕息便解释着，“红沙日子杀猪，就等于招煞气，杀猪的人杀猪的人家，多少会出点事儿，不过今天有长辈们在，该做的都做了，真要出事，也没法子。”

南九闻言，一脸如负释重，“我倒是什么大事儿，封建迷信要不得，你们怎么还当真了。”

“你没听过么，起屋犯红沙，百日火烧家。嫁娶犯红沙，一女嫁三家。得病犯红沙，必定见阎王。出行犯红沙，必定不还家。出外犯红纱，必定不归家。得病犯红沙，儿子挂缪麻。嫁娶犯红沙，实是破人家；盖房犯红沙，必然火烧家。沙与煞同音，阴阳家称红沙为凶星，咱今儿杀猪，碰上了，不管信不信，这几日小心着点，高的地方莫去，水边莫去。”墨痕息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