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慕白已经逐渐习惯了这乡下的日子,忙忙碌碌的,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充实,他忽然觉得生活原来可这般多姿多彩,夜里也很少再梦到王府血流成河的屠杀了。
前胡种子买回来,大家荒地也挖得差不多了,开始招呼着去山里挖土灰。
南九家也需要重新挖,去年的早就没什么养分了。
南九一早便让墨痕息装病,“这么多人去挖,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挖完的,只怕得小半个月呢,咱家也有那么多活要做,你若是耽误了,谁来替你做?你就先躺着,他们若是来找你带路,我就说你不舒服。”
墨痕息一脸胸有成竹,“犯不着,我已经和田四叔打了招呼,你也说了,若是一天两天,帮忙就算了,可小半个月,我们的时间不要钱啊,所以田四叔会去同村长商量。”
南九一听这话,顿时露出笑脸:“村长愿意给钱?”
“ 我们要得也不多,就是友情价而已。”毕竟这乡里乡亲的嘛,也不好收费太高。
有钱就好说话,南九放了心,“既然如此,那的确没必要装病了。”然后站在院子里喊着后院喂猪的南慕白:“小白,拿俩背篼出来,咱们也去山上挖土灰。”
南慕白一早起来就开始煮猪食,自己烧火自己切猪草,煮完了又开始喂鸡喂兔子,把鸭子赶到河边,然后这才回来喂猪。
这会儿早饭都还没吃上,就听要上山,忍不住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好歹,给个,喘息,时间。”
外面的墨痕息听得这话,忧心忡忡地朝南九看去,“孩子大了,已经学会反抗了,以后不好使唤了。”
南九翻了个白眼,“赶紧准备吃饭。”然后去厨房帮忙。
要干体力活了,早饭也不能再继续喝粥,所以早上二姨娘起来就做包子,又蒸了不少馒头,一会儿出门了,带着去中午饿了吃。
这会儿端了饭菜出来,又替他们要出门的往竹筒里灌满了水,还另外拿了几个布袋子,“有栗子榛子捡一些,过年咱们也能有磕的,能省点是一点。”
南慕白过来洗了手,刚进来二姨娘就将饭递给他,“也就是你这孩子老实,总叫他俩欺负,以后活儿分清楚,你做完你名下的就是。”
南九和墨痕息不发言,埋头吃饭。
可是两人的脚已经踹到了南慕白的脚上,还没来得及高兴的南慕白只能昧着良心朝二姨娘回道:“没事,我锻炼,身体。”
二姨娘也见他瘦弱,不似墨痕息那样精神,个头也不如墨痕息,“也好。”
南慕白听到这话,心里好难过,心说二姨娘怎么不再劝劝自己呢?一面缩着自己的脚,生怕再被南九和墨痕息踢。
吃完饭,那厢田四叔已经和村长说好,按天算,村里出银子。
所以村里人几乎都往山里挖土灰。
山还是南九家的,挖土灰还要钱。
但是也就是五个铜板十背篼,众人一想到那前胡种出来能赚那么多钱,也不心疼这一点银子了。
可是南平贵看了,想着那么多人,一家几个铜板凑到南九那里,可不就得好几两了么?心里那个嫉妒恨,又怪马翠香,“早些时候,你就该提醒,咱好歹要一座山头,这会儿也能躺在家里赚钱。”
而且,山里挖到的名贵药材,还不能私自拿走,要交给主人家。
山是南九的,贵重的药材,众人当然也不好拿走。
就比如第三天,有人挖到了人参。
可又能如何?还不是只能看一眼,就交给南九?
南九也没想到这山里居然还有人参,可她还没焐热,问询而来的祖父就一脸热忱地看着她:“阿九啊,我听说挖了人参,给祖父瞅瞅呗,祖父活了一辈子, 还没见过这贵物呢。”
这东西坦白地说,南九用不上,她也不希望用上,而且祖父来意如何,她哪里还没数:“祖父祖母年纪大了,这东西听说滋补效果很好。”
老头子也不客气,伸手就接过去,一根根须也连忙捧好,生怕给掉了。“祖父就喜欢你这丫头,懂事。”
南九也不想懂事来着。
南平贵在一旁看得上火,只朝马翠香嘀咕:“这丫头怎么不想着给我呢?我这手早前还受了伤,阿爹阿娘身体健健康康的,哪里需要这人参?”
马翠香觉得南平贵可能在做梦,忍不住回了他一句:“你平时是什么货色心里没数,九丫头要是能给你,太阳不得打西边出来了?”然后催促着,“你赶紧些,挖了这么久,还不如咱昕丫头出息。”
南平贵看了一眼南昕儿那,果然挖了一大堆。
这才开始认真起来。
村里大规模地进山挖土灰,果然持续了半个月,各家的前胡种子谢老三也带来了。
见着家家户户这干劲十足的样子,十分忧心,“阿九,这方掌柜靠谱么?”
“靠谱不靠谱我不知道,反正是村长和村里几个叔公跟他商量的,到时候真出了事儿,也怨不得我。”南九如今想来,比起这个风险,自己就赔上那么两顿饭,也不算是吃亏。
谢老三这才放心了,去看过岳父岳母后,才回镇子上去。
前胡种子撒上,村里也忙了好一阵子,村民们天天交头接耳地相互交流着自家的种植心得。
而阿碧出嫁的日子也到了。
南九专门买了朵头花去给她添箱,几个小姐妹凑在一起,不免提起素兰。
前两个月她受不住铁匠家的苦日子,跑了。
自是又身无一物,不知道怎么生存,竟然落到了风.尘馆里去。
“若不是听人说,我也不知她走上了这条路。”阿碧叹着,如今不免是有可怜素兰。
听人说,他在县里的青·楼接客,什么人都不论。
那里人来人往的,最是容易染病了。
所以最后姑娘们讨论来的结果便是,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有多大的碗就吃多少饭,不然就跟这素兰一样,用一年的时间把一辈子的福气都享用完了,这余生就只能吃苦头没前途了。
至于她那儿子,自打生下来就是黄夫人养着,不知有她这么个亲娘,便是以后长大知晓了,那时候素兰还在不在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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