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九自然是不信的，她看着现在的淼淼那小小的一张脸是，神情也是漠然得很，便伸手过去抱他。

淼淼也不拒绝，任由她抱着，也随她捏自己的小脸蛋。

“没反应啊？”南九见他表情没变化，也不吱声。

乳娘急了，连忙叫道：“淼淼少爷，您倒是应一声啊！”

自然是没应，南九空欢喜一回，“我就说祖父这是靠不住的，如今内城里倒也安稳，你白日里多带出去转一转，兴许见到街上热闹，他就欢喜起来，愿意开口。”

又另外给她银钱。“你只管去，他若有喜欢的，你先不要买，瞧一瞧他会不会着急地开口叫你。”

乳娘连连应了，觉得这是个好法子。

当日便抱着淼淼出去玩。

只是效果甚微，但好歹眼睛珠子转动的次数要比在家里多，可见是对外面的新鲜事物还是好奇的。

所以乳娘来回了南九。

南九只让她第二天再去，又担心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另外喊了两个丫鬟一起。

出去玩耍，轻松活计，丫鬟们当然欢喜得很。

南九也自顾忙自己的，顾长舟因年纪尚小，并没有去参考，南九便将他喊出来，带着去了外城的商栈里。

上次李云舟让南九带着他，转了一回，他没多大的兴趣，所以便没去。

今日亦是如此，随着南九在外城一个大早上，都无精打采的，可见对行商是没有什么兴趣了。南九也就不勉强他了，“既如此，以后我不喊你，让你兄长不要怨我。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回去，得过画院一趟，劳烦你跟我跑一趟，晚些回去。”

顾长舟听着以后不叫自己了，心里欢喜，连忙赔笑道：“阿九姐这话严重了，不劳烦不劳烦，咱半夜回去都使得。”

南九这便带着他去画院这边，这里住着的画师们，说好听那是秉性多少是有些奇怪，往不好听说，就是他们有些神神叨叨的。

南九还怕吓着他，只叫他在厅里喝茶吃点心等自己就好，又怕他无聊，找了本画册子给他打发时间。

不料等南九回来时，他竟然已经拜了丰五老爷子学画。

南九只当他是一时兴起，不曾放在心上。

却不知回了家去，他便收拾行李，要搬到画院里来跟丰五老爷子同吃同住，学作画。

小竹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寻上门来，“我这是作了什么孽，一个二个就这样跑，把小少爷扔给我，我如何照顾得过来？”况且那么大一个院子，除了奴仆就她跟顾兰舟，着实是觉得清冷。

眼下见南九家这边热热闹闹的，不免是羡慕，还有小孩子。

南九揉着太阳穴，也是十分冤枉，忙着安慰她，“可能就一时的兴趣而已，你看他现在这个年纪不就该如此么？回头我自会劝他回来。”

小竹子抹着眼泪，哭了一回，不知将南九劝她的话听进去几分，只问起李云舟的近况，“三少爷如今怎样了？”

南九一听这话，心头‘咯噔’一跳，不知该如何与她说。

自己说李云舟过得极好，夫妻和睦恩爱，她不高兴，要伤心难过。

说李云舟过得不好吧，她肯定还是要难过。

也是一筹莫展，思量了片刻，决定避重就轻，“他又不缺衣食，出入有人伺候照顾，当然是过得好的。”

小竹子却咬着刚才的问题不放，“你晓得我问的是什么？我听说，她怀孕了。”

声音里，有那么些不甘心的意思。

这叫南九不禁想着，这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真真如此了。

“是呢，只怕十一月份便要生产了。”南九见她这样执着，自己不与她说，多半也要自己去打听的。

小竹子听了这话，捂着脸又哭起来。

南九见她又哭，只在旁边叹气，“你到底要如何？你既然挂记着他，自然是希望他好才对，可如今他好了，你又要哭。”

“我也不想哭，只是想着心里就是难过得很，就像是叫人拿刀砍一般。”她一边哭一边说，看了南九一眼，“我与你说，你是不懂了，景澜公子待你一心一意，你哪里明白我的苦。”

“我是没懂你这苦，可是我晓得单恋没结果，不如换下一个更好。”

小竹子却是横眉竖眼瞪着她，“女人家怎可如此三心二意？”

南九一下有些明白何为无理取闹了，自己现在与她说什么都是错的。

一直待她哭了个尽兴，才好生劝慰着，“你说你这又是何苦？他成婚之时你送那东西，又让长舟带那样的话，那个时候我便想说你一句不知分寸。也是丰慎儿她自己单纯，没放在心上，我告诉你，要是我成婚，还有别的女人，纵使是丫鬟给我夫君送什么绣鸳鸯的枕头，还说什么贴身衣物都是她打理的话，我非得将这女人弄死，不然我都不解气。”

小竹子见她说得认真，吓了一跳，“你别吓唬我，我又不是有心的，就是气不过，明明我陪着三少爷自小长大的，为何最后却是便宜了别人？”

“你这想法要不得，照着你这么说，亲娘将儿子辛辛苦苦养大，可娶了媳妇进门，儿子成了媳妇的夫君，那做娘亲的岂不是要气死？”南九伸手戳了戳她的脑壳，“错了错了，什么有心无心的有什么用？你当你三少爷为何不回去，想他们了只让我带出去？”

小竹子怔了一下，“他不想见我？”

“那你怎么不好好想想，他为何不见你？按理你们也是一起吃苦受累的，他对你如同妹妹一般，怨你自己要往窄的地方想，怪谁呢？”其实李云舟不回去，不见小竹子，有一个很大的缘由就是怕丰慎儿不高兴。

他不愿意叫丰慎儿为这点小事烦心多想。

所以便不见小竹子。

一方面也算是彻底断了小竹子那点念想。

于是小竹子又哭。南九听得直叹气，决定一句话都不要说，不然她这眼泪是止不住了。

好不容易将眼睛哭得红肿的小竹子送了回去，却听说马翠香来了，还带了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