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攒着娶媳妇的那些银钱全都倒腾出来,可谓是身家都给押了上去,自己也盘了一间。
如今河边街虽仍旧不如旁的街道那样,行人熙攘,但已经形成了属于自己的商业文化,来此的人十个有八个不会空手而归,还有那些大户人家,更是直接在这里订货的。
这日纸火铺子店里单子多,人手不够,莫说是老太太和南老头过来搭手,全部挤在后院里粘金山糊轿子车马,便是王冕的母亲也过来帮忙了。
“阿冕的亲事可有相看的?”老太太盘腿就坐在厚厚的绒毯上,面前搭着围裙,金山就放在膝盖上,一面调着浆糊,一面闲不住地问王母。
儿子读书十几年,屡屡不得志,很是颓废,后得了叔叔的帮忙,机缘巧合认识了南九,这日子便翻天地覆一般好转起来。
早些时候还担心人家说闲话,自家识文断字读书十几年的儿子,怎么跟在一个丫头片子屁股后面,但是眼见着儿子这银子赚得多,心情开朗起来,不再像是从前那般怨天不公,怨地不平,便没再多管了。
所以对南九也多几分敬重,连带着这南九的祖父祖母,也尊称一声老爷老夫人。
如今得了老太太问起,“他叔帮忙看了,是牙行东家的侄女,家里也是做这一行的,也不晓得能否就看得上我家这浑小子。”
“那感情好,我看着阿冕好得很,要才有才,要貌也是有的,如此一表人才,只怕不少固定偷偷盯着呢,也怪我自己身边没合适的孙女,不然定要你家阿冕做孙女婿。”人是真的好,这点老太太没说胡话,不过年纪合适的孙女,她也不是没有,不是还有外孙女谢舞月么?
但是阿九早就叮嘱过,晚些给表姐议亲,那是一辈子的大事,仔细挑拣。
更何况是自家的,再怎么看都是最好的,觉得配给王冕到底是低嫁了,终究是舍不得。
王母得了老太太的话,乐呵呵地笑着,“托老太太的福气,您家的小姐们我那浑小子是万万高攀不得的,若这一次能说成了,已是祖上烧高香。”
这边老太太们说着,王冕则抽出空闲,提了些薄礼去见他叔父。
老头子今日在家,见他来了便热情招呼着进去,“你这小子走了大运,读书虽不成,但这行商路上却是搭了好命,怎样?如今有了银钱,要还我不是?”
王冕当初掏完所有的身价,也没能将铺子盘下,又不好意思跟南九借,自然找了他叔父。
只是当时候南九说房价是涨不起来了的,不在倒卖这房屋铺子,牙行里每日看房的人也少,所以他没敢跟叔父说实话。
直至他买了河边街的铺子,他叔父才晓得,将他劈头盖脸骂了一回。
可谁晓得,这别处房价都回落的时候,偏偏最叫人看不上眼的河边街忽然火爆起来。
王冕讨好地笑着,将礼物递给他,“多谢叔父当时的成全。”
他叔父一听这话,心说还真来还钱,那房租这般高么?连忙问着:“多少的房租?”
王冕不好意思地比了个数,“一口气给了两年的,侄儿也没到,竟然就将本钱都拿回来了。不过也是运气,九姑娘说她当时只是无聊买着,想来那里有她的生意,兴许以后有用处,这才买的,并不知道现在能租好价钱。”
他叔父只觉得这房市里简直是如梦如幻的,赚钱也着实太容易了,有些后悔当初自己没那胆子,“活该你有这财运,如今银子也赚回来了,还白得了这间铺子,我看如今那河边街已经成了气候,以后便是你的后路,若是不愿意租出去了,自己也能开个铺子。”
王冕颔首,“正是这样的,母亲也喜爱与南家老太太一处说话,这些天那纸火铺子里忙着,我瞧母亲一个人坐在家里也难熬,索性接了她过去,跟着做些活计,说说笑笑的,精神反而比从前坐在家里要好些。”
他叔父关注的却不是这点,而是惊讶不已,“这九姑娘家住在朱雀坊,那里的人物是非富即贵的,她家也不缺银钱了,家里奴仆也成群,怎还要老太太亲自动手?”
王冕连忙解释:“叔父有所不知,那铺子虽不大,但终究是这玉阳城里的第一家,生意好得叫你想不到。”
他叔父不服气,“哪里有什么想不到的,自来看病抓药买丧葬品不讲价,她那旁边又有亲戚家的寿材铺子,还有坟石店,生意肯定好。”不过也用不着连老太太也跟着去忙活吧?
王冕笑了笑,一面转过头话题,“老太太老爷子们都是没有架子的,下人们做什么,他也是能做的,所以我跟在九姑娘身旁,也是我的福气,近日书局那头马上就要开了,许多事情虽是李家公子那头操办的,但这真开设起来,他肯定就不会再插手,所以那边便缺人手。”
他叔父哪里还不懂这意思,书局到底挣钱不挣钱,他是不得而知,但是跟着九姑娘这移动的财神爷,肯定是有前途的,高兴道:“不枉我疼你一场,改明儿我便使你妹夫来,你领着他去给东家请安。”
王叔父就那么一个独女,嫁了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只是女婿家中弟兄太多,长辈手里的一碗水难免是有些端不平,他又是老二,两头不爱的受气筒,连带着自家姑娘也过得不快活。
王叔父倒是想去给女儿争口气,奈何他这膝下无子,撑不起来。
王冕应了,领人去给南九问安,自是后话了。
又说南九往金掌柜钱庄去存钱,那金掌柜举家搬过来,因邺州的损失太大,这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今日南九又来,两人一对账,发现南九已经不知不觉成了他这钱庄最大的主顾了。
不免是有些感慨,“当初若是晓得你这丫头如此出息,你便是不吱声,我也会竭力跟着你们给李云舟洗清冤屈的。”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