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辛苦得来的血汗钱,这样说来这南大嫂娘家着实过份了,就是那南大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做要挟。
“你村长伯伯本是不愿意写的,可你大伯一直说,也是没办法,只得给他写了,你们就是专门来问这事儿的?”村长媳妇好奇。
南九叫她提醒,才想起自己主要来是作甚的,急道:“我秀儿姐说大伯搓了根麻绳,人不见了,绳子也没了,还去了我家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河边也找遍了,听人说来过这边,我才来多问一句的。”
村长媳妇听到这话,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一面责备着:“你们这俩傻孩子,这样大的事情怎么不直接说,赶紧找人。”
又想到南大嫂那样没下限地帮顾着娘家,难怪南大想不通了。
这下,村里便惊动了许多人。
这人多力量也大,河边或是有树的地方都找遍了,最后便试着朝山里去。
果然在进山那一片杉树林边上见着了人。
只是为时已晚,人已经凉透了。
不但是上了吊,旁边还有一包耗子药,给南大嫂的休书就放在旁边。
闻讯赶来的南秀儿当时见到他阿爹的尸身,就直接晕阙过去,南九等人连忙扶着她,又是忙着掐人中,才将人给弄醒来,但也不敢叫她再看南大的尸身。
三姨娘将南秀儿先背回家去,南九不敢走,生怕祖父祖母受不住, 这白发人送黑发人,本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不是不能解决,可是大伯一时想岔了,就这么自寻短见。
也是怪她当时没反应过来,倘若将人留住,或是起个心思一直盯着,也不会变成这样个样子。
但老太太和老头子比南九所预想的要冷静些,见着了南大的尸体,颤着身子站在原地站了半响,祖父便蹲下身,双手颤颤巍巍地掏出手绢,将大伯嘴边的白沫擦个干净,“儿啊,阿爹带你回家!”然后便要去背。
可他一把年纪的人了,哪里还有年轻时候的运气,能背得动?还是墨痕息张罗人回去拆了一扇门板回来,又托付几个村里的年轻男子帮忙抬着回去。
南九一直扶着老太太,生怕有个万一。
南平贵在家躺着,忽然听着隔壁大房热闹起来,便有些好奇地探出头去看,正是此刻马翠香回来,神色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这是?”他问着,疑惑地打量着马翠香。
马翠香将身上鲜艳的衣裳换下,翻箱倒柜地从衣箱里找了半响,发现自己这秋天的几件衣裳都是带花的,便只能将夏天那素色的衣裳套在外面。
南平贵瞧见她此举,又越发觉得大房那边的声音不对劲,便试探道:“大哥真没了?”
“是啊,你也赶紧收拾一下过去帮忙吧。”马翠香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只觉得一切都太突然了,好端端的一个人,这说没就没了。
她闻讯去南大上吊的地方去,正好遇到隔壁三姨娘背着南秀儿回去。
她说罢,便去给南昕儿收拾,然后牵着孩子过去帮忙。
南平贵愣了好一会儿,见着母女俩都走了,这才挠着头,“还真没了……”要说高兴也没有多高兴,可也不怎么难过。
当即也收拾着去隔壁瞧。
大房这边,村里总是有几个专门张罗红白喜事的,但凡谁家有事儿,都是由着他们来做那大总管。
这样主人家也不用忙得团团转,但纵然如此,别的不要主人家张罗,这银钱总是要准备好的。
两老棺材钱肯定是有的,但这一回来,老太太就倒了下去,两老感情好,南老头守着她,南秀儿倒是来了,可守着她爹的尸身就不动。
也就是要整理遗容,村里几个婶子才将她给连拉带拽劝了出去。
所以这总管却什么,要安排人采买,便只能找南平贵。
这天下着毛毛细雨,阴沉沉的,南平贵正张罗着众人在院子里支棚子,听得负责这红白喜事的大管事柳大叔公喊自己,两只手招笼在袖子里,小跑过来,“大叔公有什么事儿吩咐?”
柳大叔公递给他一张单子,“照着上头的买,买多了也不要紧,用剩下的可以退回去。”
南平贵拿打开一看,得要十几辆银子,一时间为难道:“这,我家两个小子在读书,我哪里有银子,大叔公等着,我去管我阿爹阿娘问一问。”
柳大叔公皱着眉头,自然是不信他这鬼话,“叫花子还要留两分买命钱,这银子丧事办完后,你大哥家里又不是不能给你补上。”
“话是这样,可大叔公真为难我了,我这荷包比脸还干净,您先等着,我去找我阿爹阿娘问。”说罢,便赶紧跑了,似生怕柳大叔公继续缠着自己一样。
南九与几位姨娘从家里那边正好抱着碗筷过来,见着此景,大抵明白了,便朝墨痕息喊道:“景澜,你去大叔公那拿采买单子,再去管阿碧家里把牛车借上,咱俩去买吧。”
墨痕息得了她的话,便将手里的两条长凳放下,交给负责桌椅的小管事,在板凳底下打上自家的记号,方过来找柳大叔公。
柳大叔公正发愁,听到墨痕息要单子,虽有些不放心他还是个孩子,但是他能过来,肯定是九丫头给了话,九丫头有银子,那这倒是不发愁。
也就给了他,又仔细交代了一回。
见着墨痕息拿单子去给南九,两人又不知低头说了几句,他就有些不放心,打算找个大人跟着一起去,可一砖头,南九和墨痕息人影都没了。
正好见着刚赶来的李村长,“这关键时候,最是考验人心的时候,这南老三也着实不是东西,竟也不如二房的两个小娃娃。”
村长也才从镇子上回来,听说早上才找他写休书的南大去了,也是有些难以置信,脚都没进家们将,就赶紧过来,也是自责不已。
倘若当时自己不忙着去镇子上,兴许多问几句,就将人心结解开了,也是能挽回一条性命的。
跟柳大叔公寒暄一回,“劳烦大叔公了,我去看看。”
“一个村里的自家人,还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柳大叔公也没想到,今年入秋后第一桩白事,竟然是南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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