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相信我？”小黑忍住没有一口答应，反而盯着柳煦问。
“我相信药师父。她说你长得很像大伯年轻时候，那就没问题。”柳煦微微一笑。
“可天下之人，长得相似之人也不是没有。你相信药婆婆，认可我的身份，皇上和大臣未必认可。”小黑了然，有些黯然，“现在这样就挺好，不愁吃穿，天天一睁眼就有盼头。”
小黑这话让柳煦明白了，她不是不想恢复身份回镇北侯府，而是担心皇帝不信，治她的罪，说不定就是搭上性命。
柳煦在脑子里推了推皇帝可能的几种做法：“若你的身份不告之皇上亦不妥，祖父虽忠心为国，但我是东秦翼王未婚妻，这一身份便让许多大臣不满，只是碍于皇上的态度，不一定会表现出来。但你的身份一旦被他们知道，他们便有机会参镇北侯府一本，明明是镇北侯后代为何不恢复身份？那时罪名便是任他们安了，比如恨皇上受奸人蒙蔽，斩了镇北侯一家。”
小黑本就机灵，听柳煦这么一说，当即硬着头皮表示：“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小爷我就站着伸头！”
“小爷？”柳煦微微叹了口气，之前做乞丐，自然是男子身份比较方便点，这次要不是她自己把身份告诉药婆，连她都没看出她是个妹子。
“嘻嘻……习惯了。”小黑挠了挠头，罕见的有点不好意思。
“我向你保证，就算呈上去皇上不认可你的身份，也不会危及你的性命。”柳煦心疼她，同时想到现在不知所踪的柳絮儿，心里也是一抽，“现在不用担心别人欺负，你还是早些换回女装吧。”
虽然柳煦本人不介意小黑长期男装打扮，毕竟她活过一世的后世，不止包容女生中性化打扮，亦包容男生偏女性化打扮，可在这大封，长期女扮男装会招来许多非议。
小黑自己自然也知道，她点了点头。
“今晚就留下来吧，明天一早咱们去镇北侯府看看，你若是对怎么修葺有想法，可以直接提出来。说明你身份的奏折待明日请荣王爷帮忙呈上去。”
小黑答应得很爽快，笑得也很灿烂，但柳煦却敏锐地发现她很拘谨，柳煦也没多说什么，只让小北让人给杜。
小黑从小跟着杜爷爷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对人有防备心很正常，正如她虽心疼小黑，但知道小黑鬼精鬼精的，还跟条泥鳅似的滑不留手，且还从她眼中看到过贪念，柳煦对小黑又何偿是全无防备？
日久见人心，相处时日一长，彼时该如何相处便全由这中间相处的情形来看。
谢禹森次日一早便到江府来接人，那时江睿和江武已经陪着她和小黑准备上马车了，于是一前一后两辆马车朝镇北侯府出发。
镇北侯府门口两座大石狮子比江府门口的要大得多，镇北侯府大门看起来也比江府要气派许多，只是此时牌匾并非镇北侯府，而是金色圆滚滚的两个字“财园”，应该就是上任主人重改的名字了。
与柳煦和小黑想像中的荒凉不同，这“财园”显然一直有人打理，整洁干净，虽然各院子门窗上的漆看起来陈旧一些，有些斑驳之态，但基本不需要特意修葺。
“镇北侯府比咱们江府大好多！”江武感叹。
江睿点头，给他科普：“镇北侯本就是世袭的爵位，府邸不小，再加上浅浅的祖母是皇家公主，公主府一开始和镇北侯府并排着，后来便打了围墙合到一起了，自然比咱们江府要大许多。”
柳煦对镇北侯府的认知十分有限，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
倒是一直被江武有意隔开不让他离柳煦近的谢禹森对此知道不少。
“没错，当年先皇的妹妹天音公主与镇北侯联姻，生下世子柳驰和次子柳骏之后没几年便仙逝了。”
柳煦脑子里在理着这血缘关系：“所以我祖母是皇上的姑母，我祖父便是皇上姑父，我伯父和我爹是皇上表兄弟？”
“不止。镇北侯深受父皇和荣王尊敬，听说镇北侯还是他们兄弟几人的武术启蒙老师。”谢禹森向柳煦解释，“所以父皇才在得知镇北侯府通敌叛国证据确凿之时，那般气愤和失望。”
江睿、江武和小黑因谢禹森口中“父皇”二字惊得嘴都没合拢，倒是柳煦心中一声冷笑，面色淡淡道：“理解。我明白为何皇上在知道他冤枉了我祖父之后脸色为何那么难看了。”
得了吧！
是亲人！还似师似友！发现证据确凿之时不多查证查证，下令杀了自己姑父和两个表兄弟？
十六年后流两滴鳄鱼的眼泪有什么用？
人死还能复生吗？
当然，这些也只是柳煦心中腹诽而已，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她能说出来么？
能，除非她不要命了！
还不止不要命，还得不怕连累和她亲近的人！
或许是看出来了柳煦的言不由衷，谢禹森微微一笑便飞快转移话题：“浅浅，这镇北侯府咱们已经基本都走了一遍，不如去花厅坐坐，我已经命人把这府中布局图画了出来，你看看要如何修葺？”
“我觉得不用大动。祁郡王您请稍等片刻。”柳煦直接转头问小黑，“若若，现在絮儿不在，只有咱们两姐妹，你觉得要如何修葺？我听听你的意见。”
小黑原名柳若若，是她娘生她之前给取好的。
“我觉得哪里都好，好得不得了！一点都不用修葺。”小黑连忙摆手，笑道，“郡主，您做主就好，不用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谢禹森打量了小黑好几眼，微微皱了皱眉：“浅浅，这位姑娘看起来好生眼熟，她是？”
江睿和江武也是在马车上才知道柳若若是小黑，也是柳煦的堂妹，此刻见谢禹森对小黑的身份毫无所知，都津津有味地看向柳煦，想要看到谢禹森听到答案后惊掉下巴的一瞬。
江睿平时自没这么无聊，但两个月的天牢生活，让他被江武同化了一些，感受到了有时江武的兴趣点。
“我是小黑，祁郡王，我们见过呀！”小黑嘻嘻笑着，伸出食指，指背在鼻端飞快一抹，这是她男扮女装时常用的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