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杜大爷和那几个孩子外,只剩下柳煦、盛世公主、鸳鸯和受了伤的小豆子。
几个孩子吃了包子垫了垫肚子以后真的不再吃,又挤进了被窝里取暖,但几双黑油油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柳煦几人,一张张小脸上都挂满了令人心疼的喜悦。
屋子里十分脏乱,盛世公主有心让鸳鸯和小豆子帮忙收拾一下,却又想到柳煦之前说的习惯一事。
她知道柳煦的意思,不是真习惯,而是他们都是陌生人,她虽是好心,对方不一定那么想。
看着这脏乱破旧的屋子,盛世公主心里十分不得劲儿,幽幽叹了口气:“这时要是二表哥在就好了,他好像有种魔力,让人很容易相信他。”
谢禹森笑面虎,笑容亲和力十足,让人丝毫感觉不到攻击力,这确实是他的厉害之处,明明人后并非那个样子的,人前却能把个温润如玉的公子演得十个人见了十一个人叫好。
不过柳煦听盛世公主提起谢禹森,柳煦眉头倒是皱了皱。
盛世公主吐了吐舌头,她知道了浅浅不想嫁谢禹森,谢禹森是诓骗她的之后,就一直注意没在浅浅面前提前这人,没想到这一不小心还是说出来了。
“浅浅,你不用怕,他竟然敢这么胡闹,已经被我父皇惩罚了,禁足一个月!”盛世公主小声凑到柳煦耳边,带着“他活该”的语气。
柳煦只是笑着微微摇了摇头,谢禹森若真是个守规矩的,也不会半夜多次进她房间甚至钻她被窝了,皇上这禁足,未必有效。
“这次父皇是真生气了。”盛世公主见柳煦不以为然,又凑近她,“父皇派了亲卫一天十二个时辰地盯着他,不许他出郡王府。”
这是浅浅出宫后她要去找二表哥算账,偷听到父皇亲口说的,父皇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震怒,她吓得赶紧又溜了。
柳煦点了点头。
如果是皇上的人盯着,那倒是终于可以消停一下了,她最近晚上都把晃晃放出来给她守夜,有个视围墙和礼数如无物的祁郡王,没晃晃给她守夜她不安心。
小黑很快便用缺了个口的碗买了粥回来,给杜大爷喝下了。
因离那主街道并不远,加之小包子、罗婆子、小荷等人出手大方,所买的东西很快便送来了。
而盛世公主见买回来的米面并不多,她一个人怕是一天都不够,又让米店的人送了二十来斤过来,小黑舌灿莲花,把“贵人”夸到了天上去。
五个小孩千恩万谢的,却舍不得把新衣服穿在身上,还是小黑一声令下,几人终是穿上了新棉衣,暖和不少。
小北随着小蝶来找柳煦时,见了小北的神色,柳煦便知很快便能见肖七了,心里一喜,催促盛世公主离开。
盛世公主只觉自己嗅觉已经失灵,也知此地不宜久呆,但在柳煦的催促下,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回望破屋,朝门口目送自己几人离开的孩子挥手。
还没走出那巷子,盛世公主一拍自己脑门子:“鸳鸯,你去给那小黑十两银子。”
“别别别,这不稳妥。”柳煦连忙把她拦住,“你突然给他们一大笔银子,对他们来说并不见得会是一件好事。”
“一大笔银子?十两而已,多吗?”盛世公主不以为然。
还真是不知人间疾苦,对银钱没有概念的皇家公主。
柳煦叹了口气:“对你而言自然不多,但对于绝大部分平民百姓而言,十两银子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时虽有钱庄,却没有理财的观念,绝大部分平民百姓家中攒下了余钱都是放在家中自认为安全之处,极少拿到钱庄去存起来,一般在钱庄换成银票的都是行商之人,银票比真金白银方便携带得多。
看着盛世公主疑惑看向她和其余人的目光,柳煦道:“按现行的兑换比例,一两银子大约值一千二百五十文,十两银子便是一万二千五百文。你可知福记包子铺的包子几文一个?”
盛世公主自是不知道的,她询问的目光已经看向了鸳鸯。
“回公主,四文钱一个。”鸳鸯如实回答。
柳煦朝盛世公主点头:“福记包子铺的包子是京城最贵的,其他很多包子铺只需要三文钱一个。”
盛世公主还有些懵地在心算:“那一两银子岂不是可以买……”
“四文钱一个的话可以买三百一十二个包子,三文钱一个可以买四百一十六个包子。”柳煦朝她微微一笑。
“那十两银子才买三四千个包子,确实不算多嘛!”如果她不吃别的食物,一天到晚光吃包子的话,一天至少得吃一百个吧,十两银子不过就够她吃一个月,而那破屋里至少住了小黑等七个人,最多够他们吃半个月。
柳煦一看她的神情便知她在以自己的食量衡量这“三四千个包子不算多”,这也是柳煦带她来此地的目的之一:“公主,就你看到的,他们几人一共吃了几个包子?”
盛世公主嘴一张,却愣住了。
五个孩子,一共吃了三个包子,小黑给杜大爷买了粥回来之后,两人也只分了一个包子一人吃了一半,也就是说,他们七个人,刚刚一共就吃了四个包子。
“他们吃得也太少了。”盛世公主忍不住又鼻子发酸,半个包子,吃到她肚子里跟没吃一个样,她记得很清楚,那些孩子说了要给没在这破屋的人留一些,还要留着之后几天吃。
“是,他们吃得确实少,普通人会比他们吃得稍多一些。”柳煦笑道,“但像你这么吃的,估计全大封找不出第二个来。公主日后吃东西时,可时常想想这间破屋里住的人。”
盛世公主有悲悯之心,进食时常想起他们,胃口怕是自然会小一些。
“我就知道浅浅你没安什么好心!”盛世公主快要气哭了,想起刚才几个孩子小心翼翼分吃包子的模样,她哪里还有什么胃口?“既然他们这么可怜,为什么我不能给他们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你给谁?小黑?他若是没良心拿了银子一走了之,你帮到其他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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