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稳婆说的结账是她的酬劳，而柳石氏说的结账却是林稳婆在她家吃饭的饭钱。

这林稳婆一听就急了：“难怪别人都说柳举人家不厚道，有你这样胡搅蛮缠的娘，你们家厚道得起来才怪！”

柳石氏听她提到儿子，心里倒是咯噔了一下，想到了经常在隔壁的荣王爷，还有现在借住在她家的董县令的一双庶子女，那脸上凶神恶煞的表情立马变了：“瞧瞧你这老姐姐，和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不成？我这不是去地里摘点新鲜菜回来做晚饭吗？这接生可没接到一半撂挑子不干的事啊，传出去不是毁了你林稳婆的名声？你放心，酬劳我一分不会少你的，你就好好给我儿媳妇接生吧，啊！她现在什么情况？怎么絮儿也来了？”

“二婶刚晕过去了，救醒过来了，现在得休息一下，要不然真正要生的时候怕力气不够。”柳煦微微有些诧异地看向柳石氏，她一进来那架势，分明就是要撸了袖子叉着腰吵架的，哪怕是打架恐怕也不在话下，这一下子变脸了，还变得并不算太突兀，没见林稳婆虽脸上还是有些不得劲，但也不说什么了。

“哎哟，晕倒了？可怜见的。林家姐姐，你可得好好帮帮我儿媳妇啊！”柳石氏心里怎么骂王月香谁都不知道，但这表现出来的还真像无可挑剔的好婆婆，“锅里热水一直烧着呢，红糖我也给她备好了。有什么需要的，老姐姐你吱一声，我一直都在呢，就是见不得孩子这么辛苦，不能到她跟前去让她感到更焦虑。”

要不是林稳婆之前听到柳石氏骂王月香，还把柳从军支去干活，怕是就连林稳婆都以为自己错怪了她了。

不过柳石氏这话出来，她也不好真撂挑子走人，这柳石氏真要到处去坏她名声可不好，给人接生虽然报酬不高，但添丁是喜庆的事，主人家一般都会额外送些谢礼给她，有些人家也会抱着为孩子积福的心态另外封赏银，下来收入还是挺可观的。

再说这毕竟是柳举人家，全石头镇这十来年也没出过几个举人，她能给举人嫂子接生，说出去名声也响声不是？

林稳婆也不喊累了，转身便往屋里走：“没问题，我去守着那大媳妇。”

“絮儿啊，你瞧瞧你二婶这次生孩子这么困难，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这柳石氏看着林稳婆朝王月香屋子走去，转向柳煦，脸上露出些焦急之色，也不觉得有任何不好意思，理所当然地，“你那儿有没有人参什么的？我听说有钱人家的夫人们生产的时候都是要含参片的。要是有的话，给你二婶拿点过来用用吧。”

“倒也是有的，我回家去找一找。”柳煦假装没听出她想白要的想法，人参价格不便宜，但就算没有肖七的银子，她也是送得起的，但是她愿意送是一回事，被人问着要，她乐意又是另外一回事。

柳石氏一听柳煦这么轻易就答应了给王月香人参含着，顿时眼睛就亮起来了：“你奶我的身子骨也不行了，这段时间总觉得精气神都不怎么好，给奶也找些补身子的药材吧，你奶也不懂，但听说人参、灵芝、三七、天麻、何首乌这些都是好东西，不如你都给奶拿些过来吧。”

“好的，奶。不过这些药材都挺名贵的，用**能也不完全相同，我可以先给你把脉，再给你开药。”

“那感情好！”柳石氏袖子早就撸好的，现在直接把手腕伸了过来，“你给奶把把脉，看看要怎么补。对了，絮儿，你看董夫人和你奶其实差不多大的，最多就小个两三岁，但人家董夫人看起来就三十来岁的样子，你奶这些年来操持家务，累的，也不像人家那样保养，脸上褶子这么多，看起来倒不像和董夫人差不多岁数，倒像是比她要年长二十来岁的样子。”

“你给我也搞点美容养颜的吃吃用用，燕窝是不是养颜效果好？你给我开些，我一天吃点，你三叔就要进京了，明年春闱一中，他也要把你奶接去京城，你奶脸上光洁一些，也给你三叔和咱们老柳家挣脸不是？”

“嗯，是。不过燕窝不算药材，我这里没有。”柳煦微笑着回答，毫无脾气，“但是美容养颜的刚好最近胡御医帮助我调配出了几种护肤凝露，我挑挑看哪款适合您，哪款适合小姑姑。小姑姑也要去京城的吧？听说京城里的姑娘个个肌肤吹弹可破的，小姑姑长得挺好看的，皮肤在咱们十里八村比起来是挺不错，但和京城的姑娘们比起来可能就粗糙和偏黑偏黄了一些。小姑姑是个爱美的姑娘，趁还没去京城，好好内调里外护理，定会比现在更好看。”

万万没想到柳煦如此上道，嘴还能这么甜，柳石氏都要怀疑柳煦是否别有用心了，细细一想，她不是也怕给荣王爷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么？

要不然这丫头牙尖嘴利的，她二叔二婶要去收地里收成的银子都要吃亏的，她肯又给名贵药材又给美容养颜的东西？

“好好好，絮儿你有心了！”柳石氏得意了，心里寻思着仔细想想还有什么可以趁那荣王爷在她们家的时候从这丫头手里抠出来。

柳絮但笑不语，给柳石氏静静把脉。

柳石氏的如意算盘她岂能看不出来？

不过她确实不会问柳石氏要钱，反正到时她问柳启智要就可以了。

柳启智丢不起那人，只会多给，不会少给！

这天吃过晚饭之后，恢复了一些体力又精神的王月香肚子总算开始有规律地疼了，不过一开始相隔的时间挺长的。

这和生狗蛋儿时差不多，稳婆的确认她还不放心，加上了柳煦的确认，王月香松了口气，听稳婆的要求，又开始缓慢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这稳婆也是个精的，见柳煦虽没有一直呆在王月香房里，但给柳煦当助手的小北一直在，便直按着自己的腰说是年纪大了，身子骨受不了，把扶着王月香慢慢走的任务交给南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