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佛法无边

林士奇继续问道:“噢。这个撼爷长得什么样?”

“嗨,刚才您没看香见吗?骑白色科多兽那个白胖子,那就是封二爷。”

“那不是长得挺年轻吗?我原想,封二爷起码得有五六十岁了吧?这个人也就是三十岁挂零。”

“诶呦,这位就是第二爷。今年五十有四了,人家营养好哇,也不操心,所以就显得面嫩。哪像我们这些穷苦人,风吹日晒,愁吃愁喝,哎,尽是愁了,掉到愁坑里,能不老吗。你看人家,人参、燕窝、猴头、鲨鱼翅,什么好吃什么,怎么能营养,人家怎么来,那钱有的是啊,人家能不寿星吗?”

“噢,那就是封二爷。”

“一点都不假,这不是刚打猎回来,您看看,人家一走动,前呼后拥,最少得带十个保镖。”

“哎,掌柜的,我听说临淄城出了件案子,新郎、新娘把脑袋都丢了,你听说没有?”

林士奇这一问,吓得卖茶汤的脸色都变了:“我说大爷,您小点声好不好。您不知道哇,死的那个新娘,叫淑清,大号叫封淑清,就是这位封二爷的女儿。哎哟,您还没看着前些日子呢,好一阵乱哪,最近十天来才安定下来,封二爷这才到外头走动走动,打猎啥的,分散分散他的精力,减少减少他的痛苦。前些日子简直都过不了啦。”

“他们家有多少口人?”

“那我哪知道哇。您别看斜对门,我就是登着梯子,也够不着人家的脚。不过看样子,怎么也得百十来口。”

卖茶汤的接着神秘地一笑:“光封二爷的老婆妻妾,就十七八个呢。”

林士奇没往下深问,喝了两碗茶汤,把钱付了,然后就走回到店里。他饱饱地睡了一觉,直睡到天彻底黑了之后,才起来。这回饱饱地吃了一顿,又等了一会儿,周围都安静下来了,他把门倒插上,从窗户出来,依然是换好夜行衣靠,背插兵器,赶奔国字粮庄。八里路,眨眼就到。

到了封府门前一看,大门关闭了,只有门前灯闪闪发光,周围一片寂静。

他转到东墙外头,这是个胡同,挺长,挺僻静,林士奇脚尖一点地飞身上了大墙。

先打出一枚问路石看看底下有没有打更的,有没有狗。

石头子发出微小的声音,结果,一无鸡鸣,二无犬吠。

林士奇放心了,双腿一飘,跳到了院儿里。

他先到前边,前边是门房。门房里边灯明通明,侧耳一听,里边吆五喝六。

偷着一看,都是封府打更下夜的,能有二十多人。

在两张粗木桌子上,放着狗肉、驴肉、香肠、小肚、花生仁儿,还有两壶酒。

有几个人都喝得起不来了。还有几个划拳行令的,另外在大木床上还躺着几位。

墙上挂着刀枪、武器。

听了听,这帮人说的没有正经话。

林士奇没必要耽搁了,起身奔内宅。

老封家的房子上百间哪,左宅,右院,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封二爷的寝室。

这寝室太大了,能有五间房子大小,灯光明亮,人影晃动,发出银铃般女人的笑声。

林士奇到了后窗户,偷着往屋中看,见这位封二爷半躺半卧在安乐椅上,脚底下两个大铜盆,生着炭火取暖。

十几名歌伎正在这儿给他唱歌跳舞,一个个花枝招展,满脸的官粉,旁边还有伙人搭配着乐器,侍女丫鬟一大帮,穿梭似的会儿倒水,一会儿端点心, 一会儿给封二爷捶腿捶背。

封二爷刚咳嗽声,就有人把痰盂就给端过来了,那个派头那个足劲就甭提了。

林士奇生就反对这种人,心说:这世界不公平,很多有能耐的,有才干的人被埋没在粪土之中,相反,有一些人,胸无点墨,什么也不是,反而窃据要位,身担重职,刮尽民脂民膏。那封二爷就是这么回事,要不是他叔叔, 他哪能享这个福明,这简直就是土皇帝。

林士奇又一想,我想这干吗?这跟本案毫无关系。他仔细看,这位封二爷眯缝着眼睛,似睡非睡,对于眼前的歌舞,他听见没有,看见没有,都让人怀疑。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就见这位封二爷欠了欠身,把手轻轻地一挥,乐器停止了,歌舞也停止了,这些人低着头,默默地退出厅房,屋里头恢复了平静。

在封二爷身边,就一个贴身的小侍,大概有个二十五六岁,弯着腰在这儿伺候着。

就见这位封二爷,活动活动身子站起来,伸了伸懒腰,问这个小侍:“现在什么时候?”

“回二爷,现在凌晨1点了。”

“噢,怪不得我有点困了。...把灯掌好了,咱们该走了。”

“是。”

这小侍,从外面拿来提灯点着了,手搀着这位封二爷,从平房里头出来,转身往后走。

林士奇以为他去睡觉,哪知他穿宅过院,到了后角门,那小侍才把后角门轻轻地开开,在头前引路,离开封府奔东北方向走去。

这一下就引起林士奇的疑心。

林士奇心说这位封二爷不在家睡觉,这是上哪儿去?我得跟着。

他在后头蹑足潜踪地跟随,拐弯抹角,离开国字粮庄。出了这庄子,没有二里地,路边有一片树林。

一看他们俩进了树林了,林士奇跟着也进了树林,一看这才清楚,闹了半天,在树林环绕之中有一座庙字。

先听着叩门的声音,后来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然后,一切恢复了平静。

林士奇迈大步赶到近前一看,庙门已经关闭了,闪目观瞧有一块横匾,上写“伙夫庙”。

为了弄个水落石出,林士奇飘身形到庙里头。

这庙不算太大,前后两层殿。前殿的东厢房点着灯,听见有人说话。

林士奇照旧点上前偷看,一瞅这位封二爷跟那位小侍在这儿坐着,旁边站着个出家的和尚。

这和尚是新剃的脑袋,被灯光一照铮明瓦亮,黑脸皮,满脸骚皮疙痦,眼眉往下耷拉着,一嘴黄板牙,穿着一身灰布薄薄的棉僧衣,手上还挂着串素珠, 正在这儿点头哈腰陪着这位封二爷说话。

就听他说:“阿弥陀佛,二爷,您今几个怎么来晚了?”

“哎,有点不爱动啊。我打算早早歇着啦,让你等门,我于心有点不忍。”

“哟,爷,您怎么这么说呢,慢说多等这么一会儿,就是等三天三夜,小僧不闭眼,也是应该的。”

二爷一乐:“哈哈哈,你他妈的还真会说话。就这样吧,我也要歇着啦。”

封二爷转头对那小侍说:“你还是去前屋吧,没事你就不用来了。”

“是,爷,那明几个见。”小侍走了。

这个和尚陪着这位封二爷,出了东厢房奔后院,后院就是伙夫庙的第二层殿。

推开大门,里边灯光晃动了几下,时间不大,这僧人自己出来了。笑呵呵地把大殿的门关闭,回他那屋了。

林士奇心中暗想,莫非说这封二爷吃斋念佛,家里的妻妾成群他不住,跑庙里来清静。这是为什么呢?我非得弄清楚不可。

林士奇想罢就奔大殿来了,轻轻地推开殿门往里观看。

一看他就愣了,正中央有大佛像;前头有神案,提鼻子一嗅,一股香味,在桌子前边是拜垫,两旁是各式各样的神仙。

这位封二爷现在何处?难道此处有套间不成?他就往这佛像的后边转,突然间就听见脚下传出了男女说话的声音。

林士奇多机警,趴到地上一听,闹了半天,底下有暗室。

噢,庙宇之中怎么还有这种设备,这从哪儿进去?

林士奇根据自己的经验,转来转去,把机关找着了。闹了半天,这神像的后面,有两个八瓣的莲花,这毛病都在左面这个莲花上。

林士奇最喜欢机关人偶之类的东西,所以对墨家机关埋伏之类的有一定研究。

他用手按这疙瘩,就见佛像一转个儿,下面露出了一丝灯光,声音听得更清了。

他赶紧用手一拧那莲花,佛像不动了。如果开得太大,容易被下边的人发现,有这么个缝儿,就可以调查事儿了。

林士奇趴在地上往下看,里面是带套间儿的,声音是从里边传出来的,由于里边高谈阔论,所以上边发出的声响,他们没听见。

林士奇把耳朵贴在这缝上,嗯,是封二爷的声音。

“我的小宝贝儿,我因为有点事儿,耽搁啦。你看,回来的晚了这么一会儿,你就不乐意啦?我说你这小脾气还越来越大了,啊?”

就听一个女人说话了:“声儿倒挺好听,呆着你的吧,喜新厌旧的货。我就知道你一肚子的花花肠子,甭问,你不定喜欢上谁了。”

“哎哟!我的小宝贝儿,我敢对天起誓,我心里要有别人儿啊,我不得好死。”

“呆着吧,你看,人家和你闹着玩儿呢,你就起这么重的誓。”

“宝贝儿,今几个天不早啦,赶快安歇了吧。”

“等等,我还有件事儿得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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