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妄再次重复了一遍：“少了。”
说着, 他伸出筷子在盘子里扒拉了一下，然后又用手比划了一下，满脸认真地说道：“少了很多, 娘, 为什么？”
看着儿子那双充满疑惑不解之色的眼睛, 张九芹愣了一下，随即冲着戚妄解释道：“那些要留给小山吃, 小山出去干活儿了, 我们要多留给他一些，阿妄你明白吗？小山是弟弟，他很辛苦的, 所以吃的要给他多一些，他也需要补充营养的。”
罗山在五岁大的时候就被抱过来养了，这么多年下来，张九芹早就把这孩子疼下肚子了，在她这里，罗山就跟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 没有任何的区别，她不会为了戚妄来委屈罗山。
自己儿子当初还好好的时候, 张九芹就经常教育戚妄, 告诉他罗山和他两个是亲兄弟, 打断骨头连着筋, 以后要相互照顾, 他要记得罗山的付出, 以后就算出息了也要对罗山好。
现在戚妄傻了, 张九芹也没有把他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一样对待, 许多道理都会掰碎了揉开了对他说。
“你看, 你在家里歇着，小山却要出去干活儿，你吃的蘑菇啊，果子啊，还有粮食啊什么都是小山弄回来的，你要记得他的恩，知道吗？”
张九芹是个好母亲，她对戚妄和罗山的教导都是一样的，她最常说的话就是他们两个是亲兄弟，要相互照应，永远不要忘记对方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原主始终把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面，就算后来他傻了，也依旧记得罗山是除了母亲之外最亲近的人。
他对罗山付出了百分百的信任，但是罗山却又做了些什么？
他利用原主的信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和李婉桃偷情，树林里，小河边，山脚下……
每次他们三人出去的时候，他都会把原主打发到一旁放风，而他和李婉桃则颠龙倒凤好不快活。
他甚至告让原主保守秘密，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张九芹。
“表哥，这是你跟我的秘密，千万不要告诉舅妈。”
“表哥，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这些事儿我只让你知道，如果你告诉舅妈的话，我会不高兴的。”
“表哥，我们两个小时候不也经常不穿衣服一起玩儿吗？我和婉桃也是一样的，你忘记了小时候我们也经常会一起叠罗汉的吗？”
“我是在跟她玩游戏，婉桃是装着哭的，你看她面色红润，哪里像是被真打了的样子？”
罗山的行事明目张胆，他甚至为了故意恶心原主，有很多次都是在原主眼前跟李婉桃折腾，原主现在的智商跟个孩子一样，哪里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情？
再加上罗山一直告诉原主，只要跟姑娘家睡在一起就能怀孕，他从未怀疑过罗山，所以他一直把李婉桃生的那四个孩子当做是自己的。
虽然他四个傻子，但是他照顾那四个孩子却无微不至，比很多新手妈妈都要好。
张九芹以为是李婉桃在家照顾原主和四个孩子，其实都是原主在照顾，李婉桃就像是个少奶奶一样，就差被人给供起来了。
戚妄摇了摇头，将那满脑子的黑暗记忆摇了出去，他拿起筷子慢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吃过饭后，张九芹还要去媒婆那里商量着彩礼啥的事情，戚妄便主动说要洗碗，帮她分担一下家务。
张九芹原本是有些不放心的，但是看到戚妄做得很好，她这才放下心来，交代了戚妄不要乱跑之后，这才急匆匆地离开了家门。
戚妄坐着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将碗筷拿到水井那边儿清洗。
洗过碗筷之后，戚妄顺手将院子扫了扫，屋子打扫了一番，又把晒好的衣服收拾了回去，一切都弄好了，他又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瞅着天空发呆。
就在这个时候，罗山背着个竹筐从门外面进来了，当看到坐在院子里的戚妄时，罗山的脸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来，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充斥着浓浓的怨毒之色。
就是这个男人夺走了他的女人，明明婉桃都答应了他说要跟戚妄退婚，等他在大一些就嫁给他，结果戚妄傻了，他的梦想破灭了。
一想到李婉桃要嫁给戚妄，以后就要成为自己的嫂子，罗山恶心的就要吐出来。
就这么一个畜生不如的玩意儿，怎么配得到他的女人？
这么想着，罗山朝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他不知道张九芹是不是自家，也怕这个傻子跟张九芹学舌，所以哪怕心里面恨毒了他，也不敢咒骂他，除了做些小动作外，旁的他半点不敢多做。
自打罗山进来之后，戚妄的注意力就放在了他的身上，这个男人现在还没有完全修炼出来，所以那些负面情绪并没有完全收敛起来，哪怕他什么都没有说，戚妄都能从他身上感受到那些蓬勃的怨气。
看着满脸怨气，并且此时还在小声嘀咕咒骂着的罗山，戚妄眸光闪了闪，决定要先给罗山一个教训。
这么想着，戚妄飞快地站了起来，脸上随即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来。
“小山，你回来了！”
说着戚妄就像是一枚炮弹似的，朝着罗山冲了过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狠狠地撞进了他的怀中。
罗山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拖拉机撞到了似的，他的眼前一黑，仰头朝着后面倒了过去，然后后脑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院子里的地面都是用石头碾子来回碾过几圈的，敦实的很，罗山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砸下去，脑袋受到的冲击力可想而知。
然而戚妄像是不太明白为什么罗山会躺在地上似的，满脸不解地看着他，疑惑地开口问道：“小山，你怎么躺在地上了？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躺在地上耍赖了，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跟我说，哥会帮你解决的，躺着耍赖不是好孩子能做的事儿。”
罗山只觉得刚刚那一下子差点儿把他的后脑勺都给撞碎了，此时他的脑子在不停地嗡嗡作响，眼前一阵阵发黑，结果戚妄却还唧唧歪歪地跟他说这些，罗山一口老血梗在心口处，好悬没直接被他给气晕了过去。
“哥，你扶我起来。”
躺在地上好一会儿之后，总算是把那一波疼痛忍过去了，罗山躺在地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戚妄，咬牙切齿地说道。
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暗暗做了决定，一旦戚妄伸手来拉他，他一定会将戚妄故意扯在地上，让他狠狠地摔个跟头。
戚妄像是没有察觉到罗山的恶意似的，伸手去拉罗山：“你小心点儿，我扶你起来。”
然而在戚妄拉着罗山准备起来的时候，他突然‘手一滑’，刚起来一半儿的罗山又重重地摔了回去。
他的头再一次精准地磕在了刚刚摔的地方，脑子嗡的一声响，然后彻底晕了过去。
戚妄看着晕了过去的罗山，不由得啧了一声。
能做出那么多丧心病狂不要脸的事情，原本以为这身体有多耐操呢，结果不过摔了两下，就这么晕过去了，还真是无能的很。
戚妄摇了摇头，并没有把罗山抱回房间的打算。
毕竟他可是个‘傻子’，傻子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于是他拍拍手，干净利落地转身回房间去了。
一直到张九芹在媒婆那里说完事儿回来，才发现了躺在地上的罗山，她顿时便吓到了，以为罗山是出什么事情了，急忙连掐带弄地把罗山给弄醒了。
“小山，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睡在地上？”
罗山闹灾受到了两次撞击，此时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盯着张九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方才想起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张九芹的脸，罗山瞬间委屈了起来，瘪着嘴巴说道：“舅妈，表哥欺负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表哥突然就打我。”
告状他可是好手。
说完之后，罗山又觉得是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替戚妄‘辩解’了起来。
“舅妈，你也别怪表哥，他不是故意的，我想他是想跟我玩儿，所以不小心撞到我的，你千万别怪他。”
罗山是故意这么说的，他知道张九芹的性格，她最是喜欢搞那种假模假式的东西，明明心偏到天边儿去了，偏偏喜欢装大方，只要他告状的话，她绝对会收拾戚妄一番的。
果不其然，在罗山说完这番话后，张九芹立马火冒三丈，她扶着罗山站了起来，然后提高嗓门喊道。
“戚妄，戚妄你给我出来，是你把你弟弟弄伤了的吗？”
她一连喊了几声，戚妄才从房间里出来，他满脸疑惑不解地看着张九芹，开口说道：“妈，你怎么会这么说？我没有弄伤弟弟，是他自己躺到地上的，跟我没关系。”
戚妄说着，看向了罗山，指着他说道：“不信你问小山，不是我做的，妈妈说不是自己做的事情就不能承认，你问小山是我做的吗？”
罗山没有想到戚妄竟然会反将自己一军，他顿时就被戚妄给架了起来，不过他反应也快，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满脸委屈地说道。
“是的，舅妈，都是我不好，是我自己不小心，跟表哥没有关系，你不要怪表哥了，都是我不好。”
说着，罗山也不想多说什么，一瘸一拐地朝着房间走了过去。
走过戚妄跟前的时候，他又低声说道：“表哥，我不怪你的，都是我自己不好。”
说完这番话，他才进了屋子，躲在里面没在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