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家伙的眼中,我读到了充分的桀骜与不逊。他似乎半点都不在意我的暗示与威胁,言谈举止中充满了一个流氓的无赖秉性,似乎料定了我拿自己没办法似的。
我也不急,直接偏头想了想,随即起身,对着一旁的马所讲道,“我要问的问题已经结束了,麻烦你把这个家伙送回他该去的地方吧。”
话讲完,我又扭头朝着陈麻子脸上看了一眼,淡淡地说道,“这件事,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一定会自己查下去,不要以为刻意的隐瞒,就能改变事实,这个世界很公平,一个人,但凡是做过了错事,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陈麻子嘿嘿冷笑,说了句格老子的,你这家伙还真是清闲得很,跟你无关的事,何必要刨根问底?
我只是笑,摇头,没有回应他什么。
等几个狱警将人带走之后,我方才把目光转向了张浩,说走吧,我们去外面聊一聊。
走出了囚犯的接待室,张浩立刻小声问我道,“邢云,我感觉那个姓陈的,心里边一定有事,你没注意到他方才面对你的眼神吗,尤其是当你聊起王长喜这个名字的时候,这老小子的眼中,分明就出现了一种闪躲。”
我笑着点头,说自然,陈麻子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混混,但这样的人,心里素质却说不上太优秀,凭借的只不过是常年耍横养成无赖气息罢了,他的抗拒方式,说不上太高明。
张浩不解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趁这机会加强审讯,直接让他把问题撩出来?
我笑笑,仍旧摇头说,“事情没这么简单,陈麻子固然不是什么聪明人,可耍赖的本事也不差,一旦被我逼问急了,或许有可能出现反效果,与其这样,还不如向放弃审问,反正他人就在监所,也逃不掉。”
此时,跟随在我们身后的马所长却忽然发话道,“要不要我让几个狱警盯着,看看这小子生活上会不会暴露出什么马脚?”
我点头,说那就有劳了,其实,我倒是还有一个别的想法,能够尽快让他暴露马脚,只是具体操作起来可能会比较麻烦,这过程中,或许也会涉及到很多体制方面的条条框框……
张浩自然是一脸的不解,别过脑门看我,说你到底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大家合计合计,如果真能对案情有帮助,我和马所会尽量配合你的。
我想了想,随即过张浩附耳说道,“这个陈麻子属于重刑犯,按照他的犯罪记录,只怕下半辈子注定都要在监牢里渡过了,你猜,这家伙现在最希望的是什么?”
“减刑?”张浩眨了眨眼,下意识问道。
我仍旧笑着摇头,“像他这种人,是不会浪费那么多精力去表现和讨好狱警,从而争取减刑的,恐怕这老小子最希望做的,还是找准监所的空隙,趁机越狱才对。”
“你的意思是说……”张浩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瞪大眼,满是震惊地喊道,“想个办法,给他一次越狱的机会?”
我点头,说没错,陈麻子已经知道我们在调查那口棺材的事情,假设他越狱成功,你猜这老小子第一件事情会是去干什么?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他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联络当初跟自己一起埋棺的人,想尽办法销毁证据,只要我们找准机会,就能趁势将他和背后的人一网打尽了。
当初参与运棺的人,绝非只有陈麻子一个,我猜想这家伙应该只是从犯,虽然知道些关于案子的细节,但却未必能知道全部,唯有将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全部一网打尽,方能了解到其中真相。
听完我的话,张浩却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良久后,他苦笑着对我说,“这件是太大了,我必须往上面先汇报,等到上面有文件和指示下达,才能配合你行动。”
我点头,说无所谓,反正这段时间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可以一直留在麻田镇,等待你的消息。
张浩说那好吧,我这就跟上面联系一下。
讲完,张浩就背过身去,给上头的人做了相关的汇报和申请,大概过了十来分钟,这才叹息着走回来,说上面没有立刻同意,打算先开一个小会,具体研究一下,估计明天应该会有结果。
我笑着说,“有劳你了,既然一时半会难以决定,我们还是先返回市区,找个合适的地方继续等吧。”
事后,我们谢绝了马所的挽留,又坐上监所的车,重新返回了之前下榻的招待所。
等我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左右,又接到了王玲打来的电话,对方说家里的事情搞定得差不多,她也订好了机票,打算回归沿海地区上班了,问我有没有空,能够亲自去车站送送她?
我想了想,反正张浩那边最早也要明天一早才能出结果,自己没什么事,倒是不妨出面送一送王玲。
晚上八点左右,我亲自驱车,送王玲去了火车站,因为麻田镇没有机场,她必须先通过本地的火车站,转向贵阳,然后才能登上前往沿海的飞机。
我一边开车,一边和王玲聊了些小时候的事情,总体的气氛还算融洽。
不过嘛,就在我送她来到火车站的候车厅,正要目送王玲走向验票站台的时候,这女人忽然回了下头,表情怪怪地看着我说,“我二伯的事情,你还在调查?”
“嗯。”我没想到她会忽然提这种问题,先是一怔,继而点头说,“是啊,虽然王叔的麻烦已经解决了,可是诅咒的根源还在,如果不能设法抹除,将来势必会出现新的问题。”
王玲却露出一副迟疑的样子,愣在检票口前,站了许久,直到工作人员传来不耐烦的催促声,她这才轻轻开口,说了一句古里古怪的话,
“邢云,这件事你还是不要继续查下去了,不然或许会有麻烦。”
我大为诧异,忙问为什么?
王玲却是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苦着脸一笑,又摇摇头,自顾自登上了站台。
目送这女人的背影离开,我心中感到有些奇怪。
王玲只是个普通的女孩,怎么会突然对我讲出这样的话?莫非,对于此案,她应该知道些什么内幕?
可惜这女人走得很快,并没有给我一个拦住她继续询问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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