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在汇款后的第七天,傅太太接到了一个神秘电话。
电话里,有个陌生的男人询问她,是打算让小菁直接死在异国他乡呢,还是反复地承受折磨,直到生不如死?
彼时的她早就被仇恨侵蚀了理智,几乎没有任何考虑,便说出了要小菁生不如死的话,对方表示了解,并很快挂断了电话,又过了两日,中间人再次发来几张照片,告诉傅太太,说事情已经成功了,多则一月,少则半月,这位“小三”女士,便会受到最歹毒的惩罚。
整个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至于给小菁下咒的降头师究竟是何许人也,傅太太并不知情。
她甚至连中间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手中唯一掌握到的信息,就只有通讯工具上的一个马甲。
可惜,自从这件事之后,那个神秘的马甲头像就再也没有亮起过,想来是直接把傅太太拉黑了,又或者,那只是对方临时用来工作的小号,做完一笔生意之后,就不会再第二次重复使用那个马甲。
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很有职业涵养,并且经验十分丰富的家伙。
现有的调查手段,根本无法对中间人展开追踪,就算我们找到了那个神秘马甲的登记人,也无处查找关于他的真实信息,毕竟那些注册资料大概率是假的。
沉默许久,我又对傅太太追问道,“那么,对方要求你的汇的那笔钱,究竟是打进了哪一个账户,你还记得对方账户号码吗?”
傅太太擦干眼泪,点头说还记得,随即便拉开了书房的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日记本,翻开日记本的第一页,上面记录着一串数字,就是对方要求汇款的账号。
拿到账号之后,我立刻拨通了在警局工作的张浩的电话,拜托他帮忙调查一下。
调查很快有了结果,差不多十五分钟后,我接到了反馈电话,张浩告诉我,说这个银行账户是三年前注册的,曾经的确有多一笔大面额的转账,不过里面的钱早就被人划走了,直接汇往港岛的一家国际银行,根本查不出去向。
另外,这个银行账户的注册人叫张全友,是邻市的一个农民,一直在省外务工,没有任何不良的犯罪记录,老实巴交的人一个,根本不可能与中间人存在任何联系。
也就是说,就连傅太太汇款的银行账户,也是中间人利用买来的身份证注册的,就算我们沿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也不可能存在任何结果。
撂下手机,我陷入了一脸颓然,十分无奈地对彭盛耸了耸肩膀,表示根本无从查起。
彭盛却一点不觉得意外,反倒摇头笑了笑,说这点他早就想到了,对方行事这么缜密,怎么可能留下明显的线索,给我们这个调查的机会呢?
我叹着气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彭盛并不接茬,转过头,看向一脸颓废的傅太太,压低声音说道,“你刚才说,自己是通过一个朋友的介绍,才认识的这位中间人,能够将这个朋友的姓名和住址告诉我?”
傅太太显示恍惚了一下,接着含泪点头,表示可以。
随即,她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白纸,写下了这个朋友的姓名和电话,交到彭盛手上说,“我这个朋友,是在一家美容院认识的,名字叫马娟,至于她的家庭住址,我并不知道,只能向你们提供一个电话了。”
彭盛收好了电话号码,点头说道,“好,我们会沿着这条线索继续追查,至于你嘛……”
话说一半,彭盛忽然怔了一下,回头看向我,用眼神询问起了我的处理意见。
这件事的性质可大可小,具体怎么处置,得看接手傅太太的,究竟是哪个部门。
倘若是把她交给宗教局,那么故意杀人的罪名是绝对跑不了的,但若是把她移交给当地派出所,顶多也就是个治安拘留,毕竟我们国家的刑法上,可没有诅咒杀人这一条罪状。
我思索了很久,最终还是拨通了陈警官的号码。
事实上,我并不希望把事情闹得太大,只要能够找出最终下降的人,替小菁化解了身上的降头诅咒,一切就算完事。
对于我的选择,无论是傅太太还是小菁,都表现出了极大的错愕。
反应最激动的人自然是小菁了,她不满足于这样的处理结果,非要缠着我,让我将这个女人送入“白城子”。
起初我还能耐心给与解释,到了最后,连仅剩的那点耐心也磨没了,于是沉下了脸,用一种十分严肃的目光,审视着被我吓到的小菁,“难道非要死个人,你心里才能痛快吗?你一心想要报复傅太太,有没有想过自己夺人所爱的做法,本身就很不道德?”
说到底,这件事当中最可恨的人还是那个傅峰,我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存在多大的魅力,能够将两个女人同时迷得晕头转向,变得这么歇斯揭底和不顾一切。
但我可以肯定,这丫的所作所为,绝对可以定义成“渣男”一个,最该接受惩罚的人,既不是傅太太也不是小菁,而是这个躲在国外,从始至终都为露面的傅峰。
听我这么一说,两个女人又都沉默了。
好久之后,小菁忽然拉着我的胳膊哀求,说邢哥,这件事和阿峰没有关系,不要找他麻烦好不好?傅太太也在一边抹眼泪,说是啊,错是我犯的,阿峰除了花心,也没做任何不合法的事,就算你们是特殊部门的,办事也得讲理,凭什么处理我老公啊,还讲不讲人权和公道了?
得……我特么也是哔了狗了,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两个女人的话,让我感到心里特别的不自在,浑身都不舒服。
可身为一个局外人,我又能发表什么看法呢?望着很快就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不断替这个渣男说着好话的小菁和傅太太,我顿时感觉三观有点崩毁,摇摇头,快速退出了书房。
几支闷烟抽完,我已经听到了警笛声,很快就有一辆警车来到了别墅门前,几个民警从车上下来,主动跟我打招呼,又询问起了“犯人”何在?
傅太太主动迎向这几个警察,一脸平静地伸出双手,说事情是我干的,你们逮捕我吧。几个民警也没跟她客套,当即取出手铐,将傅太太戴上了警车。
这个过程中,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忽然跑出了房间,拼命追向警车,抱着傅太太的小腿,一个劲儿地哭喊着,叫妈妈……
连同傅太太的老妈子,那个两鬓苍白的老妪,也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拉着警察的胳膊,大声哭求,说你们凭什么带走我儿媳妇啊,她是个好人啊,这些年为了这个家兢兢业业,没日没夜地操劳,你们要抓就抓我吧。
望着这紧抱在一起的一家老小,纷纷哭成个泪人,我这内心也觉得很不是滋味,忍不住把头移开,又劈向了角落中一脸复杂的小菁,禁不住地摇头,在心中默默哀叹。
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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