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捏着那枚铜牌，感觉除了上面画了一只奇怪威风的大鸟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把铜牌还给顾青峰，说道：“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从未见过一枚画有乌、哦不，是玄武大神的铜牌，不仅是没有见过这种铜牌，别的铜牌，我们也没有见过。”

族长用的是我们，而不是我，意思很清楚了。

岛上没有铜牌，他们没有冶炼技术，肯定不会制铜，又哪里来的铜牌呢？

顾青峰本来就知道寻找铜牌没有那么简单，但从族长的嘴里说出来，又是另一番感觉了。

这个岛上的人怎么那么奇怪，别的铜牌还好，大家都知道有这样一枚东西，只是不愿意交出来罢了。但这里好像真的都不清楚，真的都不了解。

就连自己的祖先究竟是如何到这座岛上，也都是一个听来的传说。

顾青峰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杨百手看他这个样子，也觉得不太好受，于是又问族长：“那你们这里，除了靠从祖先那里听来的故事，有没有记载下来的什么历史？”

毕竟都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按理说，肯定会有一些文字记载的，但族长却摇了头：“我们这里时常会受到水祸的攻击，大家都是活在当下，身后事如何，一般是不怎么关心的。”

“反正就算写了遗书，还是别的东西，最后也不过是要跟着尸体一起烧掉，成为圣迹。”

这里就只有这么一座小岛，地方有限，死去的人一般都是用来火化。

了不起的人物，圣迹会被存放在玄武神像的圣罐里，而普通人就只能放在家里的陶罐里面了，有的甚至不会放在陶罐里，直接就把骨灰埋在自家的院子，也是希望逝去的人可以在冥冥之中保护自己的家人。

说着说着，就到族长家门口了。

族长本来考虑到天色已晚，有什么明天再接着说，但是看着顾青峰他们一脸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几人一起进了大厅。

顾青峰跟杨百手挨着族长旁边坐下，笑凌就坐到顾流云的跟前，白嫩的小手撑着下巴，一眼不眨得盯着顾流云看。

顾流云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但是考虑到顾青峰他们正在打听消息，也就只能当作不知道，对笑凌的目光熟视无睹。

族长也不忍心一直让顾青峰他们失望，每次问到自己，自己不是不知道，就是摇头的，感觉他这个族长都是白当了一样。

后来族长主动告诉他们：“其实，我父辈将这只小玄武雕塑交给我的时候，曾经让我好好保存，绝对不能遗失，这关系到整个灵族。”

那只小玄武雕塑指的就是乌龟壳，族长既然知道这个龟蛇是玄武，自然不能一口一个乌龟壳的继续叫了。

族长说，这个玄武的小雕塑会传给灵族每一代的族长，既然如此重要，那绝对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顾青峰他们既然把铜牌看得那么重要，说明铜牌背后也应该有一个大秘密。

这样一想，小玄武可能跟那个铜牌有关系，也说不定。

族长也只是猜测而已，但是顾青峰他们听了，却觉得醍醐灌顶，一下子茅塞顿开。

这一次，顾青峰也不瞒着族长了，他直接把自己的目的告诉了族长。

他解释道：“其实我们并不是过路的，如你所见，我们是为了铜牌，铜牌共有八枚，分别涵盖了四大凶神跟四大神兽，之前给你看的玄武铜牌是藏在一个偏远山村的，而之前我们还在一个名为暴族的神秘部族，在他们生活的十万大山，分别得到了饕餮跟梼杌的铜牌。”

族长听着顾青峰的话，在听到神兽的时候，一下子就想到了玄武。

而当他听到暴族的时候，猛地就抬起了头：“神秘部族，久居大山，这不是跟我们灵族很像吗？我们世代生活在一片四面环水的小岛上，也是断绝了跟外界的联系。”

顾青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情况基本一样。”

族长瞪大了眼睛，又是惊讶又是不可置信，还隐隐带着些许的喜悦。

听到这里，杨百手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暴族当时也是背负使命，躲进的十万大山，而你们，应该也是，你们的先辈得到吴国的命令，带着玄武铜牌隐居此地，等待有缘人的出现。”

对于顾青峰他们这一晚上的话，族长以前是真的听都没有听过，但是却觉得他们说的十分有道理！

他们认识灵族的守护神，知道它叫玄武，他们还能逼退水祸，甚至知道这么多自己闻所闻问的消息，不得不说，族长有些愣，但是却很清楚，他们说的是真的。

族长坐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

顾青峰知道他是一时间难以接受，杨百手则叹了口气，感觉吴国做的事儿还真是不道义，先是把暴族给困在大山，又是灵族天天生活在这样一座小岛上，还时刻要警惕着水祸的进犯，每天战战兢兢的过日子，他们的先辈到底是受了吴王怎样的恩惠，愿意让自己的子子孙孙受这种罪？

这时候，笑凌忍不住说话了，她有些奇怪：“你们怎么知道这么多，这一番话，我还是第一次听呢，以前都没有任何人讲过。”

听到自己孙女也是一头茫然，族长叹了口气，说道：“我想，我们灵族应该就是当年被驱逐到这里的八方守护者之一，我们守护的是玄武。”

只不过，不知道是因为何种原因，铜牌这种绝密的消息被先辈压了下来，很少有人知道。

而之后，随着族长一代代战死，大家只知道族长要精通汉话，要将玄武小塑像传下去，但是关于灵族更多的秘密，却随着战死的族长一并长埋了地下。

知道的人越来越少，他们安安分分得在岛上生活，与环岛的水祸做斗争。

久而久之，越来越多的人习惯了这种生活，却没有人会去质疑，为什么我们会生活在这里，为什么我们岛外会有那种人不人鱼不鱼的东西。

大家不是不好奇，只是以为真的如传说中的一样，他们是做错了事，被放逐在了岛上，要一代一代得去赎罪。

对此，顾青峰冷笑了声：“赎罪？谁犯下的罪，谁自己还就够了，殃及子孙何时成了一种理所应当？”

这大概就是吴王编出来哄骗灵族人心甘情愿卖命的借口吧。

不过杨百手倒有别的见解，他觉得放逐这个词未必不对，也许真的是灵族做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被吴王驱逐到了这里，至于外头的水祸……

杨百手拧起了眉头，看向了顾青峰：“你觉得，这水祸是怎么来的？”

顾青峰看杨百手对水祸如此上心，不由得说道：“难不成，这水祸也是由吴王给放的？”

顾流云也觉得有这种可能：“如果说，就跟传说而言，这座岛本身就是玄武的化身，玄武驮着岛上的人移动，那为何水祸要一直跟随？再说了，为什么水祸不去别的地方祸害百姓，就在这里，若说没有渊源，只是巧合，你们大抵也不会信罢。”

“嗯。”还没等顾青峰跟杨百手回话，笑凌马上就应了一声，肯定了顾流云的说法：“咿呀呀哄，爷爷，我觉得这位兄长，说得很有道理暧。”

她看向爷爷，期盼着爷爷也点个头。

只是族长并没有理她，他倒不是觉得顾流云说得有问题，只是觉得难以接受，顾青峰他们带来了太多的消息，让他有些无法消化。

顾青峰看着族长一脸沉重的样子，他扶着额头，一会叹息，一会摇头的，本来就已经上了年纪，这会还听了这些。

本来以为这只是对先辈罪过的偿还，结果一切，可能只是为了一枚小小的铜牌，导致的阴谋？

那灵族算什么，灵族那些被水祸袭击而亡的人，他们的牺牲又算什么？

还有，灵族到底做了什么，要被放逐在这座小岛，他们的后代又做错了什么，生来就要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生活，生来就要学习爬树射箭……

看着笑凌丫头，族长想到了她爹，自己那个儿子。

笑凌自幼丧父，由他一手带大，他虽然疼爱笑凌，但是对于父亲那个位置，他是不可能完全取代的。

而笑凌，别看她一脸笑样，背后又吃了多少苦头。

族长感觉自己眼前一片发黑，他竟有些支撑不住，笑凌第一时间发现了爷爷的异常，一下就扑了过去：“爷爷！”

她扶住了族长，顾青峰他们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过早得揭露真相，可能予族中人并不是一件好事。

就算要说，也不应该对着族长这个上了年纪的老翁说，而且还说了那么多，他接受不了是应该的。

笑凌本来是有些生气的，但是族长却一直摆手，说自己没事，就是年纪大了，有些顶不住。

“我要带我爷爷先去休息了。”笑凌扶住族长，她力气大得出奇，完全可以扶住爷爷。

顾青峰想搭一把手，笑凌却没有给他那个机会，然而就在笑凌搀扶着族长起了后，族长却不忘说了这样一句话：“对了，我不是说要许族里最漂亮的三个女孩子嫁给你们吗？”

“笑凌是一个，另外两个女娃，我明天介绍你们认识。”

轰的一声，顾青峰感觉自己脑子炸了。

他今晚说了这么多，族长怎么还一心念着要把岛上的女孩嫁给他们啊，这下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