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疏深吸一口气,闷声道:
“好。”
宣疏刚踏出门口,莫端礼便毫不避讳的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阮柠,你若不愿嫁他,我愿意帮你。”
这是他第一次不顾礼仪,直呼她的名讳。
听见这句话,宣疏蓦然回首,眼神冰冷,正要开口说话却被阮柠制止的眼神拦住了。
“宣鹤窗,你先出去。”
宣疏握紧了拳头,与阮柠足足对视了三秒,才收回视线,闷闷不乐的出去了。
确认宣疏离开后,阮柠对莫端礼认真而抱歉地说:
“先生,你误会了,我并没有不愿意。”
一句先生就将两个人的关系固定住了。
她原先没有感知道莫端礼对她的心思,如今看清了不得不亲手斩断他的情谊。
莫端礼眨了下眼睛,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却不甘心:
“为何?我与公主也是幼时相识,一同长大,为何是他不是我?”
他向来是端正守德的,鲜少会有这样失礼的样子。
她眼睫轻颤,措辞了好久,才说道:
“先生相信天意吗?宣疏,是我的命定之人,我是为他而来。”
“天、意?”
一字一顿的吐出这两个字,他嗤笑一声,想起当初华皇有意将阮柠许配给他时,也是国师一句命格不合,天意不允,绝了华皇的心思。
如今,阮柠居然也用了这个理由拒绝他。
“公主原来相信天意…”
阮柠有些心虚的点点头。
她才不信这玩意儿,只是她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宣疏,其他人于她自然是浮云,如此说是天意也不为过。
窗外吹来一阵风,将案桌上没有用纸镇压住的几张宣纸吹的到处都是。
其中一张飘飘然落在了莫端礼脚边,他俯身拾起,看见宣纸上与阮柠有九分相似却更露锋芒豪气的字迹时,神色蓦然一凛:
“怪不得。”
怪不得她小时候突然不愿意跟他练字了。
原来她早就有了选择,只是他一直看不清而已。
莫端礼走了,面上带着无尽嘲讽与悲凉。
宣疏看见他这副脸色,倒是勾起了唇角,悠哉悠哉的进屋了,两人擦肩而过时,他薄唇微动:
“何苦?”
莫端礼的身形晃了一下,没有回答,默然离去。
进门之后的宣疏收起了笑颜,闷声走到阮柠身边,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头上:
“惦念灼灼的人好多啊…”
阮柠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索性由着他抱:
“听说你要用三座城池做聘礼?”
宣疏笑了一下,她能感受到他胸腔的振动。
“不对哦,不是三座城池——”
“是以整个南越为聘。”
“灼灼,你等我拿下整个南越送你。”
他毕竟还不是南越的实际掌权人,况且人在华国,在宴会上不适宜这么说,故而退而求其次说成三座城池。
“你倒是嚣张。”
他搭在她手上的手滚烫,而她柔荑温凉,肌肤相接处,血液都沸腾起来,奔涌向四肢百骸。
此时的阮柠还没有真正听懂宣疏的话,只觉得他野心很大,甜言蜜语也长进不少。
他将头埋在她脖颈间闷笑,笑够了,将她转过身子,对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
“灼灼,不闹气了,好吗?”
他的眼中全是她的身影,那里面的温柔像是要溺毙她一般,真真是摄魂夺魄。
阮柠面颊滚烫,眼尾微弯,也觉着自己闹脾气也闹得差不多了,便轻点头应了声好。
他将她拥入怀中,眼中都是笑意,灿烂如花。
阮柠出嫁那日堪称是华国百年一遇的盛景,足足八十八车的嫁妆,抬嫁的队伍足足有三百人,这是真正的十里红妆啊。
华国摆了八天八夜的流水宴,都城挂满了红灯笼,灯火昼夜不灭。
这一场婚礼堪称史上最华丽的婚礼。
送亲那天,万人空巷,所有人都跑到了城门口观看这一盛事。
那一天,阮柠成了所有姑娘羡慕嫉妒的对象,这一个从出生便带着荣宠的小公主,出嫁了也叫人艳羡不已。
在人海中的莫解忧看见骑在汗血宝马的鲜衣少年冲后面的大红花轿温柔一笑,整颗心都空了。
宣疏…
她在心中默默念出这两个字,面上云淡风轻,心中却已翻江倒海。
旁边的莫无忧看到这样的盛景激动的忘记了她与莫解忧之间的嫌隙,欣喜的抓住莫解忧的手臂:
“这南越的大皇子可真好看啊!你说我以后的夫君会不会也这么好看?”
莫解忧冷着脸拂去她的手:
“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离去前,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一见倾心的少年,若无意外,此生便再也见不到他了。
华国都城到南越都城,路途遥远,车马缓慢的行驶在路上,舟车劳顿,阮柠晕乎乎的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时,宣疏已经下了马同她一起坐在车里,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怎么进来了?”
她慌张的将丢在一旁的盖头拿起来盖在头上。
“累了。”
他简单解释了一句,犹豫片刻,问出来一个致命难题:
“灼灼,如果我和你兄长一同陷入陷阱,你会先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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