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楼身上依旧着来时那身月色长袍。
殿门甫一被打开，那站在门口等了许久的陈公公当即迎了上去。
古蒙国皇宫宫人少之又少，此时又正值禁卫军换岗之际，大殿周围压根瞧不见其他身影。
饶是如此，陈公公还是警惕地不住瞧望四周，生怕叫人偷听了自己与顾西楼之间的对话。
“殿下。”
陈公公深深弯下腰身，身为古蒙国女帝身边的大太监，行的却是凌江国的礼。
刚从殿内出来的顾西楼心情颇好，这会儿见陈公公不听自己话，竟站在殿门外等候自己，倒也没有生气。
收敛起嘴角的笑意，顾西楼目光远眺，“叫你办的事如何了？”
陈公公低着头，视线停留在他墨色锦靴之上。
陈公公，“启禀殿下，一切都办妥了，如今驸马已经同镇国将军联系上，不日就能攻破城门。”
顾西楼闻言心中一片平静，并没有因为这一好消息而感到高兴。
他来到这里已经十年有余，为了这一刻，从十年前他就已经开始部署一切。
如今那人就在殿内软塌上沉睡，根本不知道一场山雨即将到来。
不再多言，顾西楼双手负在身后，抬脚离开。
等到殿内的蒙濛睁开双眸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不早了。
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的她睡得脑子一片混沌，就连自己此刻身在何处也有些辨不清楚。
殿内燃着犀角香，难怪她睡得那么沉。
蒙濛深吸一口气，待脑子恢复清明后陡然想起睡前发生的一切。
虽然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
可顾西楼那个不要脸的，在她彻底阖上双眸之前，脸上分明是一副餍足神情。
想到这里，蒙濛腰肢一软，刚刚起身的身子险些再次跌入榻上。
紧咬着牙关，蒙濛整理了身上的龙袍后这才起身喊了句‘陈渊’。
一直站在殿外候着的陈渊当即推门进入。
在看到蒙濛脖颈见没有被龙袍遮住的深红色痕迹，他默默垂下了眼睑，回答了蒙濛的问话。
“回禀陛下，已经酉时了。”
外头暮色沉沉，再过不久之后天色将会彻底黑下来。
午膳也没吃上，不远处桌上的食物早已被宫人收拾，如今桌上摆放着的是御膳房准备的晚膳。
蒙濛醒了，有宫人进殿掌灯，让昏暗的殿内一下明亮起来。
由着宫人替自己梳洗，蒙濛在桌前坐下，刚执起手中筷子，就听身后响起陈公公的问话。
陈公公，“陛下，不用等顾公子过来一同用膳么？”
刚压下去的回忆叫陈公公的一句话，瞬间又回到了脑海当中。
想到顾西楼对自己做出那番大逆不道的举动，蒙濛险些捏断手中筷子。
漂亮的杏眼中浮现一抹深沉，蒙濛摇头，“不用，叫他饿着涨涨记性。”
身为在宫中伺候帝王多年的陈公公明白自家陛下是为何生气。
不再在老虎身上拔毛，陈公公安静站在一旁布菜，再没说过一句话。
没有顾西楼在，御膳房准备的晚膳又剩了不少。
这段时间顾西楼在蒙濛身边用膳，御膳房偶尔也会做上几道口味偏凌江国的菜肴。
如今顾西楼不在，原本御膳房做给他的那道膳食不得不被搁置在一旁。
异常的碍眼。
蒙濛看着那道菜肴眉头紧皱，旋即意识到自己脑海中竟然全是顾西楼的一举一动后，一双柳眉顿时皱得更紧了。
起身回到御书房中，蒙濛压下心底的不耐，重新执起朱笔。
本来她在午膳后休息半个时辰就会醒来继续批阅奏折，若不是顾西楼那般放肆，叫她沉睡到酉时......
耽误了她批阅奏折不说，还那样对她......
眼前奏折上的文字全部变成了顾西楼的模样。
他的风流不羁，他的以下犯上，全部跃入蒙濛眼中。
直到耳边有宫人前来，蒙濛瞬间收回心神，震惊自己竟然想着顾西楼就能出神的同时，心中暗忖往后要尽量减少与顾西楼的相处。
那宫人于蒙濛来说是陌生面孔。
宫中虽然宫人极少，但伺候她的人都是固定那几个。
加之她很少在宫中随意走动，不认识宫人也是正常。
那宫人在陈公公耳边低语说了句什么，就见陈公公脸色骤变。
直到宫人被遣退，陈公公这才迈着碎步快步走到蒙濛身边，弯腰低语。
陈公公，“陛下，方才宫人前来上报，说是顾公子从晚膳时间便昏迷不醒，不论宫人如何唤都不醒。”
蒙濛批阅奏折的动作一顿，沉声道，“可是传太医了？”
陈公公点头，面上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确是传了，只是太医院那边......”
蒙濛见他一副想说不敢说的模样，‘啪’地搁下手中朱笔，道，“怎么？宫中有什么事是朕不能知道的？”
蒙濛龙颜大怒，吓得陈公公当即跪伏在地，怕得浑身颤抖。
陈公公，“奴才不敢，是那宫人上报，说是驸马当时就在太医院中，听闻顾公子昏迷不醒，私自下令不许太医前往启明宫。”
听到秦嘉荣也在太医院的时候，蒙濛眉头一挑，再看向陈公公的时候，目光不怒自威。
“这偌大皇宫，何时全部听命于驸马了？”
“亦或是说，太医院那群老头子起了策反之心，刻意与朕作对？”
陈公公额头的冷汗滴落在手边的毯子之上，脑袋低得恨不得能钻进地里去。
他不敢回答这些话，每一句都是杀头之罪，他不过是一宦官，哪有那胆量敢与陛下顶嘴。
蒙濛也没想着他能回答自己。
撇下手边的奏折，蒙濛起身挥袖，“摆驾启明宫。”
陈公公慌张起身，尖利的嗓音响彻整个宫殿，“摆驾启明宫！”
不同于御书房的灯火通明，偌大的启明宫中只掌了几盏油灯。
蒙濛踏入启明宫的同时，太医院那边的太医也刚巧抵达启明宫中。
几个背着药箱的太医瞧见蒙濛也在，当即被吓得额头沁出冷汗来。
宽大的官袍被用来擦汗，为首的张太医先是行了大礼，接着便低着脑袋不敢再说话。
蒙濛冷眼看着一群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太医，结痂的双唇轻启，“张太医，来得巧啊。”
张太医因为这番话，额头细密的冷汗化作豆大的汗珠，滴落在脚边。
张太医，“启禀陛下，实在是太医院人手不足，望陛下赐罪。”
由张太医带头，跟在他身后的几名太医一同趴伏在地面，嘴里喊着‘望陛下赐罪’的话，场面一度变得讽刺起来。
蒙濛不过才说了一句话，眼前这群前朝留下的太医便将她扣上了‘当世昏君’的高帽。
不用猜也能知道，这些个行为举止是谁在背后指使的。
嘴角微微上扬，蒙濛看着跪倒在自己跟前的一群上了年纪的前朝太医，接着竟弯腰去搀扶起张太医的双臂。
蒙濛“张太医何罪之有，太医院确实人手不够，那朕便召集天下之才，好叫张太医们也能歇歇。”
张太医最是会倚老卖老。
方才那番话是指责蒙濛抠门，太医院拢共就那么几名太医，要不是他们医术了得，根本忙不过来。
本想着蒙濛听了这番话后定然会觉得羞愧而原谅他们不来启明宫。
却不曾想蒙濛竟然直接要换掉太医院的人。
【作者有话说】
编辑让小远早点更新，小远答应了，可是小远的手不答应，它说它想打游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