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直到天亮后，我们才终于返回了事务所。

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心里总是沉甸甸的，有些愁眉不展。

魏平看出了我的心思，便笑着递来一支烟，陪我一块坐在门槛上，拍了拍我的肩道，“老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感觉那三个鬼甚是可怜，就这么把它们灭掉了，心里过意不去，对吧？”

我埋头抽烟，闷声说，“是啊，严格意义上说，他们只是讨回自己的债，并没有太大的过错。”

魏平笑笑说，“说到抓鬼，你本事比我强了很多，可说道和这些怨灵打交道的经验，老哥还是比你老道的，鬼是什么？不过就是一种执念，一种仇恨的衍生物。”

“你觉得它们可怜，那你是否想过，一旦纵虎归山，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受它牵连？”

鬼这玩意又不会跟人讲道理，一旦怨气浓郁到了一定程度，谁遇上了都会倒血霉，及时斩掉它们，也是在做好事。

我说，如果准备充分的话，还是有机会将它们超度掉的吧？

“难！”

魏平笑笑，又摇了下头，说执念这么重的鬼魂，已经不是简单摆个法坛就能说服的了，这种事他见得多，既然入了这个行当，抓鬼的时候就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你可怜它们，它们对你下手的时候，可不会可怜你。”

好吧……

我有些困惑了，实在找不出反驳魏平的话，只好无奈地起身，又甩甩头说，“先这样吧，我回去补个觉。”

或许我这人并不适合当术士，因为很多时候都没有办法保持一种平和心态，说到底还是阅历不够，心性不足，不知道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刘老三所期许的那种境界。

回了家，我继续修行打坐，又这样过了几天平静的生活。

这一行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平时也没什么事情需要我忙活的，闲下来就打坐参悟，偶尔尝试着炼制一些丹药。

看电视上演的，故人炼制丹药似乎很容易，可当我自己亲手操作起来，才发现仅凭自己那点化学知识，似乎还不够，于是有学会了上网，自学了很多化学提纯方面的理论。

生活依旧平静，就这么过去了大半个月，我闲在家里无所事事，就主动给魏平打去了一个电话，询问事务所还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魏平在手机那头笑道，“风水堪舆方面的事，你又不太懂，这阵子没接什么大买卖，不需要你跟着操心，哦，对了……这几天我遇上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本来打算跟你讨论一下的，既然你主动把电话打过来，那就过来一趟吧。”

我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便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等到了地方，魏平把我带进了办公室，随后便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 我最近遇上一个女客户，看她的气色似乎有点不对，可问她什么又不肯说，只是不停地联系我，要找我买一些能够镇宅的灵符，我符纸卖了一大堆，却没什么效果，她的问题好像一直都没能解决。”

我奇道，有这样的顾客，你怎么不去她家看一看？

魏平两手一摊，说人家不肯跟我讲实话，我能有什么办法？

正说着，事务所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没一会儿张浩就笑嘻嘻地走进来，对魏平说道，“老魏，张雅又来买符了，要不要接待她？”

魏平叹了口气，说得，说曹操曹操就到，那客户又来了，你要不要见见？

我正觉得纳闷，一般客户走进事务所，要么是撞邪了，想找人平事，要么就是伐棺迁葬之类的锁事，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买灵符，又不肯告诉我们究竟遇上什么事了呢？

想到这儿，我也被勾起了不小好奇心，于是跟随魏平走到了接待室。

刚一落座，我就看见一个打扮清秀、十分文静的女孩，正拎着一个小挎包坐在沙发上。

比较诡异的是，我并没有在这女孩身上感应到太强的负面炁场，看她的气色，也不太像撞鬼的样子，出于好奇，就坐在凳子上没说话，只是一直默默观察这女孩。

魏平则笑眯眯地盯着那女孩，说张雅，前天不是刚来我这里买了张灵符吗，为什么这么快又断货了？

名叫张雅的女孩比较腼腆，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又把头垂下去，小声说，“别问了，你就把符卖给我吧，钱我已经带来了。”

说完，张雅就打开小挎包，从里面取出一叠现钞，轻轻隔在了茶几上。

魏平是个不折不扣的“奸商”性格，他卖的符通常都很贵，可女孩掏钱的时候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显然经济条件不错。

“嘿嘿，好勒！”

有钱赚，魏平自然乐意，立刻拉开抽屉，从一个小匣子里摸出了两张镇宅安灵符，正要递过去的时候，却被我用手拦了一下。

我看着张雅说，“美女，买这么多符咒干什么？你这种做法，都快赶上批发了，到底有什么事，不妨明着讲出来，让我们合计合计，看看能够替你解决？”

镇宅安灵符不过是灵符中比较普通的那一类，或许能挡得住游魂，但对于比较厉害的鬼魂，通常没什么作用。

我虽然也在事务所占了不少股份，但我并不是一个绝对贪财的人，有的钱可以赚，有的钱不能赚，不像魏平那样，总逮着一头肥羊薅毛。

听了我的话，张雅显得有些迟疑，可能是之前没看见过我，反倒扭头对魏平说道，“他是……”

魏平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不满我打断他做生意，先是瞪了我一眼，这才站起身来，对张雅隆重介绍道，“这位是咱们事务所的首席专家，擅长捉鬼，平时不怎么管事的，只有客户遇上比较棘手的事情，才会露一次面。”

张雅哦了一声，又很好奇地把目光转移过来，可能是觉得我比较年轻，看起来不像会抓鬼的样子吧，很迟疑地问了一句，“你真有那么厉害啊？”

我在她眼中读到了一些松动，可不知出于什么缘故，这女孩还是没有把自己的问题讲出来，反倒摇头说，

“算了，我的问题你解决不了的，我只买灵符，别的就算了。”

“等等！”

见她又要起身，我急忙拦了一下，十分严肃地说道，

“你的问题，的确不像是普通的撞邪，也不像是被鬼魂纠缠的样子，这些镇宅安灵符对你用处根本就不大，如果你不能说清楚是由，这些灵符我们不能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