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宸对阿六道:“我带着她回城里, 你自行走去季府。”说着,朝蓝莹儿一看, “你来骑, 我坐后边。”
“啊!”蓝莹儿惊大了嘴唇,“我昨夜才丢了马。”
“你总得学会。”
蓝莹儿看着温宸眼里的不耐,不敢再多说, 立马走到马前, 想着昨夜上马的姿势,跨上了马背, 稳稳地坐在马鞍上, 又想着昨夜温宸教她的坐势, 立时又将自己脊背挺直。
这时温宸已上了马, 他宽阔温暖的胸膛紧紧地贴在她的身后。
蓝莹儿感受着背上的温度,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窝在温宸的怀里。
“想什么呢!赶紧走吧!”
温宸声音冷硬, 蓝莹儿忙将脑子转了回来,心思专注在骑马上。
待到马儿走,孤零零的阿六看着马背上坐得稳稳妥妥的一对俊人儿, 不由得咧嘴一笑, 自言自语道:“大哥与蓝姑娘倒是蛮配, 也不知道昨夜他们有没有……”脑子不由得想到了歪处。
不过待到马儿走远, 阿六左右一看, 官道上无人无车, 四周一片荒野, 禁不住叹了一声,只得靠着两条腿朝着季府的方向快步走去。
官道上,蓝莹儿在温宸的协助下, 慢慢地掌握了骑马的要领, 马儿也跑得快了起来。
这过程虽然很紧张,但她整个人都被温宸圈着,一丁点都不用害怕会掉下马来。
很快便到城门。
大白天的城门处人格外多,蓝莹儿感受到了列着队的老百姓们好奇探究的目光,她脸色一红,对身后的温宸道:“城里人多,马也跑不快,不如我们走进去吧!”
温宸也担心蓝莹儿马术不精,到时又惊了马会伤到人,于是下了马,去找城卫要了辆马车。
随即俩人坐马车先行前往锦衣卫署。
温宸得先将手头的侦查工作布署下去,这样才能更好更快地查明案情。
待到人齐,温宸安排了一部分人去任家搜查任府,特别是任昌盛的房间,并探问任昌盛的情况。
这个时候任家的主子们全部都去了季府闹事,这反而让锦衣卫没有了障碍。
剩下的人,则被安排去暗访跟踪任昌盛的四位相好,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当然,这四位相好,温宸除了安排人暗访外,他还得亲自明查。
“走,我们去鸽子桥。”
温宸先行上了刚刚坐过来的马车,蓝莹儿继而上车。
鸽子桥旁的街市内一套一进三间的宅院,住的正是任昌盛的相好一号,阿巧。
阿巧原本是任府的一位婢女,任昌盛的母亲欧阳静知极力反对儿子对婢女动情,于是将阿巧发卖了出去。后来任昌盛想方设法将阿巧又买了回来,并买了一套宅院,将阿巧安置在那小宅院里住着。这样算来,阿巧算是任昌盛的外室了。
据阿六所查,阿巧大了肚子,约莫有六个月了,但因任昌盛近来要准备婚事,并且还得应付其他女人,所以无瑕顾及。说起来,或许是自阿巧怀孕后,任昌盛便对阿巧失了兴趣,不过每个月任昌盛都会给一笔钱养着她,好让她安然渡日。
到了门前,温宸让蓝莹儿上前去敲门。
门开,一位年约五十多岁的嬷嬷探出头来,蓝莹儿知道她是任昌盛雇来专门照顾阿巧的嬷嬷。
“你们找谁?”
“请问阿巧在吗?”蓝莹儿和颜悦色。
“你们是?”嬷嬷见敲门的姑娘极其好看,不像是坏人,且那神仙样貌的男子,一看就是官家人。
温宸上前道:“我们是任昌盛的亲人,他因家事缠身,托我们来看望阿巧。”
“容老奴进去与我家姑娘说声。”
嬷嬷合上门,不一会又来将门打开,将他们请了进去。
蓝莹儿刚踏进院里,便见到了肚子隆得有些高的阿巧。
许是怀孕的缘故,阿巧看起来面色很黄,不过细看之下,是位清秀的姑娘。
“你们……是盛哥的亲人?”
阿巧在任家多年,印象中并无他们这样的亲人。
温宸从腰间摸下牙牌递到阿巧眼前:“我是锦衣卫,有些关乎些任昌盛的事情,想与你了解一下。”
阿巧听罢吓了一跳:“盛少爷怎么了?他犯事了吗?还是死了?”
蓝莹儿看出阿巧的惊吓,那是一种对未来不明的恐惧,看起来,阿巧是想把终身托付给任昌盛的。
温宸看了一眼阿巧的肚子,开口:“坐下来说吧!”
阿巧将他们请进了厅堂,又吩咐嬷嬷烹茶。
待到坐妥当,温宸朝蓝莹儿看了一眼,蓝莹儿忙将放在布兜里的一个小布偶拿了出来,并问:“阿巧姑娘,你知道这个小布偶吗?”布偶上的针全数拔了,所以并未显得吓人,倒是显得像个给小孩子玩的玩具。
阿巧一见便摇了摇头:“没见过这个小布偶。”
蓝莹儿淡淡一笑,将小布偶收回了布兜。
温宸看了她一眼,便知这小布偶与阿巧应当无甚关系。
蓝莹儿根据阿巧的表情动作,虽是如此推测,但她还是注意着阿巧和嬷嬷身上的衣着布料,还有屋子里能瞧得见的布料,她都认真细看,但都没有与小布偶是同样布料的。另外也未曾闻到与布偶同样的香气。
温宸又拿出任昌盛的玉佩,问阿巧可有同样的玉佩。
阿巧便将腰间悬着的玉佩拿了出来,递给了温宸。
温宸简单看过,将玉佩还给了阿巧。
接着温宸又问了阿巧前日有无出过城,去过哪里。阿巧说她并未出城,自怀孕后,她基本不出门。
后面又简单问了阿巧的父母兄弟的情况,据阿巧所说,她是个孤女,父母和兄长在她儿时闹瘟疫的时候,全都死了,后来她被人贩子卖到京城来,成了任家的婢女。
这番了解,阿巧着实是个苦命的姑娘,所托又非人。
阿巧说到后来竟是哭了起来。她向他们抱怨,任昌盛也就刚开始待她好,好了才半年不到,见她肚子里有了孩子,便开始嫌弃她了,这都两个月没来,只是逢初一便安排人给她送些粮食及银子。
哭着说到后面,阿巧又问:“大人,盛少爷到底是犯了什么事?”
温宸道:“你知道任昌盛昨日大婚吗?”
阿巧点头,仍是一脸哭相:“知道,是季指挥使大人的亲妹妹季香小姐。”
温宸突然起身:“知道就好,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阿巧被他们弄得有点糊里糊涂,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时着急了起来,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不一会便见她抚着头,竟是眼睛一闭,身子一歪,往旁侧倒了下去。
温宸眼疾手快地上前将阿巧扶住,让她坐在了椅子上。
蓝莹儿和嬷嬷都吓了一大跳。
蓝莹儿忙掐阿巧人中,阿巧缓缓醒转过来。
嬷嬷接过温宸的手,将阿巧抱在怀里。
温宸见自己竟将阿巧给吓晕,便与阿巧道:“任昌盛涉及一起案子,你也不必着急,安心养胎便是。如若将来任昌盛出了什么事,你肚子里的孩子总归是任家的,任家也不至于不管你。”说这些,也不过是想宽阿巧的心,免得自己犯了罪过,伤了阿巧肚子里的胎儿。
阿巧只是一味的哭,她原本就心里委屈着,觉得任昌盛冷着她了,这会儿还听着任昌盛出了事,她就更觉得无依无靠了。
嬷嬷抱着阿巧,安抚她,劝她往好处想。
蓝莹儿第一次觉得查案是如此残酷,更觉得人性是如此可怕。
在阿巧情绪稳定了一些后,温宸带着蓝莹儿离开了这里。
马车上,温宸说,相好一号阿巧基本可以排除嫌疑,蓝莹儿也表示认同,依她的经验来看,阿巧是个很简单且没什么头脑的人。
接着便得去任昌盛的相好二号那里。
相好二号,薛灵,在离任家不远的一条街上开茶肆,人称薛娘子。
这薛娘子听说三年前落入深山匪窝,后来朝廷剿匪,将她给解救了出来。
在匪窝里饱受折磨的薛娘子靠着从匪徒那里偷来的几两银子在京城街边支了个摊,专卖茶汤点心,后来生意做得好,赚了些钱,便在附近寻了间铺子开了间小小的茶肆。
只因薛娘子是在匪窝里呆过的,身子不洁,所以也没有人愿意娶她。
有回任昌盛在她的茶肆里喝茶,见她长得漂亮又有风情,便对她起了意,再后来就经常过来喝茶。
这一来二去,空虚寂寞冷的薛娘子便跟了财大气粗,且模样还长得不错的任昌盛。
就去年,在任昌盛的资助下,薛娘子将旁边经营了十多年的香烛铺和典当行都盘了下来,不仅将茶肆扩大了好几倍,还请了个说书先生来站场,又雇了六位小二来做工。
马车上,正当蓝莹儿要下马车时,温宸一把将她唤住,扔给她一个包袱,并道:“换套衣裳再进去。”
温宸说罢,他将身侧另一个包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套衣裳来,当着蓝莹儿的面换了起来。
“大人,要不要避讳一些?”蓝莹儿怔怔地开口,其实带着点调侃的语气。
温宸边解衣裳边看她:“今早你不是还穿着我的袍子,看着我的身体。”
蓝莹儿抚额,咧齿一笑:“大人您这话说得!”说罢忙将脸别开,撩着车窗上的布帘,看向外面。
其实温宸身上有穿中衣,就算要看也看不到什么啊!
但一个长得如此俊的男人在自己面前脱衣服,总觉得有点害臊。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