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这什么菜呢?这么香。”
温宸道:“快吃,吃了去办事。”
苏起皱眉:“今晚又要熬。”
温宸不说话, 只闷头吃, 便是如此了,晚上又得熬。
苏起吃了一会儿又道:“大哥,明早我得回趟家, 家里给我安排了一桩亲事, 让我回去相一相,看一看。”
温宸颔首:“嗯, 这是大事, 明日准你的假。”
苏起听着高兴, 边吃边哼起曲来。
暮鼓声响后, 阿六回来了, 他说案发之时章长贵的确在城外。
如此一来, 最后一位嫌疑人也排除了。
蓝莹儿此时正在后厨吃饭。
她许久不在后厨,今日后厨一帮人都要吃她做的菜,她便忙活到现在, 大家都吃完了, 吃到连点渣汤都不剩, 于是她只得找些剩下的材料来小炒了个菜, 再就着一碗米饭, 打算随便填填肚子。
正当她拿起碗箸准备来吃之时, 温宸却端着一碗羊脊骨汤进了后厨。
“就知道你一旦做上菜, 自己便会应付了事。”温宸蹙着剑眉,语气中带着些嗔怪。
蓝莹儿见他手中的骨汤:“你给我留了一碗?”
温宸亲自走到灶边,将骨汤倒入刚洗净的锅中:“这么好的骨汤, 自是要给我媳妇儿留一碗的。只是芫荽搁久了就没那些嫩了。”
蓝莹儿嘴里嚼着米饭, 没听明白:“什么媳妇儿?”
温宸一个带着柔情蜜意的眼神甩过去:“我的蠢媳妇儿。”
蓝莹儿这下听明白了,顿时脸皮子底下发胀发热,只是后厨里油灯不够明亮,无法看得清她脸上的颜色。
“谁是你媳妇了?这都没成婚呢!就媳妇媳妇地叫。”
灶里还有余火,一碗骨汤不过一会儿便热好了,温宸将骨汤盛装了起来,走到蓝莹儿面前,用瓷勺舀了一勺汤起来,轻轻吹着,再喂到她嘴边:“啊……”
蓝莹儿将汤汁吸入唇间,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儿,还让你喂。”
温宸一脸认真道:“就爱喂我媳妇儿。”说着又递上一勺,“啊……”
蓝莹儿喝下汤汁,觉得这咸香的汤汁就像蜜糖一样甜,“往后还是别说媳妇,我还不是你媳妇。”听着怪不意思的。
“你我都那样了,迟早都是我媳妇儿。”
“都哪样了啊?”
温宸忽地靠近,凑上嘴亲上她沾着汤汁米饭的唇,舔上一口:“就这样了啊!”
蓝莹儿低头抿唇一笑,见他又亲了过来,忙地一转,笑着躲开了,“我在吃饭呢!”
“那等你吃完了再那样。”温宸说着这话时,目光中都是绵绵的柔情。
蓝莹儿一边吃一边看着他笑。
温宸抿着唇,看她看得眼睛一眨也不眨,心道媳妇儿吃饭的模样都这样可爱。他一直想着媳妇儿这个词,便觉得有样事该提上议题了,于是开口:“上回也让你见过我的家人了,不如等手头这个案子结了,你带我见一见你的家人。”
蓝莹儿:“你不是见过蓝容了吗?我一母双胎的弟弟。还有小奇,是我后来捡的,也算是我的家人。还有叶晚……”
温宸目光灼灼:“你的父亲,上回苏起都见过。”
蓝莹儿竹箸在嘴前一顿,愣了片刻后,尴尬道:“我父亲他这人有点怪,不愿意跟我们呆在一起,我都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
温宸眉头微微蹙起:“你都十八岁了,都是老姑娘了,你父亲就不愁你的亲事?”
蓝莹儿嗔道:“我才不是老姑娘。”
温宸失笑:“人家姑娘十五岁就出嫁了,你十八了还不是老姑娘,再大得两岁,我不要的话,就没人要了。”
蓝莹儿手不得空去挠他,只得抬腿踢上他一脚,却被他一手抓住大腿,并挠了一下。
向来怕痒的蓝莹儿感受着腿上的酥痒,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腿往回一收,手中上的饭碗一歪,落了下来,却被温宸一手稳稳地接住,又递回到她的手上。
“好了,不闹了,你好好吃饭,吃好后我们再认真地讨论一下我们的终身大事。”温宸说着,帮她寻了把凳子过来。
蓝莹儿坐在凳子上,喝了口羊骨汤:“对了,章长贵那边查得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嫌疑?”
温宸道:“阿六去查了,他案发之时在城外。”
蓝莹儿秀眉微蹙:“那这六个人的嫌疑都排除了?”
温宸点头:“是,都排除了。看来我们得重新梳理一下应梳琼的人际关系。呆会我们去一趟教坊司。”
蓝莹儿猛地一呛,竟是被一口饭给呛到了,温宸忙帮着顺背,待到她顺过气来,抬脸看着温宸:“我也去教坊司?”那里可是男人们去的地方。
温宸看着她一脸惊讶的表情,笑道:“万花楼你都进去过,还怕教坊司?呆会你去换一身男装。”
小半个时辰后,一高一矮两位翩翩公子手摇玉扇出了锦衣卫署的大门。
夜色下,俩人勾肩搭背,亲亲密密,路遇五城兵马司的人正在夜巡,领头的副指挥朝温宸拱手:“温千户,今夜兴致颇高啊!”闲话间,目光扫向温宸臂弯里的小公子,神情颇显意外。
温千户不是喜欢那蓝姑娘吗?怎生又搂着个小公子?
蓝莹儿难堪地要从温宸臂弯里出来,却被温宸故意搂紧。
温宸笑道:“嗯,今夜月色清明,身边又有佳人作伴,兴致自然是高了。”说罢亦是拱手,“告辞。”
副指挥转脸看向走远的那一对公子哥,轻笑一声:“温千户向来不苟言笑,此刻竟搂着个小公子笑得如此灿烂,说起话来也毫不避讳,当真是有些意思。”
教坊司也在皇城边上,不到一里的距离。
夜里教坊司大门紧闭,里头却是十分热闹。
温宸和蓝莹儿被老鸨领进门,不必温宸开口,老鸨便道:“温大人,茗歌刚好今日不适,不方便见客,不过您来了,她自当是能见的。”
蓝莹儿听得眉头蹙得老高,嘟嘴看向温宸,却见温宸并不回应她。
若是以往他来这种地方与某位姑娘熟络,她才不会在意,但如今,俩人都那样了,自是会计较一些。
忍不住,她悄悄拽住他的衣裙,低声问:“你经常来这里吗?”
温宸点头,嗯了一声。
“为何她身体不适,别的客不方便见,唯独你来了便能见的?”
温宸听着她那话里满满的酸意,只是唇角微微泛起一笑,不答。
老鸨将他们引到三楼一间房,又笑着道:“温大人,你们且先在这儿候着,呆会茗歌便会过来。”
温宸颔首,领着蓝莹儿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却是非常雅致,里头一方案几,几把木椅,另有幕帘隔出一方空间,淡粉色的幕帘内隐隐可见里头摆放着一张七弦琴。
不过一会两位衣饰简单的少女端来茶具和茶点,待到炭炉上的水开,一位少女开始泡茶。
福建的散茶,一经泡开便散发出清冽的甘香味。
不多时,便见帘后进来一位身段婀娜的女子,女子先是朝帘外福了福身,才坐于琴边,指尖抚在琴弦上,琴声开始悠扬传出。
帘内影影绰绰,看不分明,但蓝莹儿能感觉到里头是位貌美的女子。她见温宸悠然品着茶,目光时不时落到那女子身上,一副听得很享受的模样。
一曲终毕,帘内女子起身问:“温大人,可是还要听一曲?”
温宸道:“不必了,我来这是有事要问你。”
茗歌道:“是蝶舞的事?”
温宸点头。
茗歌掀开幕帘走了出来。
蓝莹儿看清茗歌的面容,不由得一怔。
而温宸亦是蹙起眉头,他将茗歌认真看了一眼,又看向蓝莹儿,“别说你们俩长得还有几分相像。”
茗歌走到案几面前,泡茶的少女让开位子,让茗歌来泡茶。
“贱奴哪能与这位小公子相比?”茗歌说着,拂开纱袖,开始泡茶。
蓝莹儿笑道:“我也觉得我与这位姑娘长得有几分像。”
温宸却是紧锁的眉头未开,他心道以前来这里听曲,从来都是不必让茗歌从帘内出来伺候,只让她在帘内抚琴,是以从未仔细看过她的长相。此刻一见,却是想起一桩事,父亲说,莹儿身世不简单,且与他不容。
茗歌开口:“温大人,不知您想问奴什么事?”
温宸回过神来:“蝶舞可有仇恨她的人?”
茗歌将茶汤注入杯盏内,“蝶舞性子清高,不喜与人结交,仇恨她的人可多了,但都是这教坊司的女子,也闹不出什么动静来。至于男人,问老鸨便知,这里是有规矩的,只要出得起钱就不容得她不从,大不了也就是没有好脸色给人家看,不至于会惹下仇怨来。”
这番话说得,蓝莹儿都有些心疼这位茗歌姑娘了。
温宸将杯盏中的茶汤端起饮下后,起身道:“茗歌姑娘,我们还有事先走。”
蓝莹儿也忙跟着起身。
茗歌将温宸送到门口,末了,喊住了温宸:“温大人。”
温宸侧身看着她:“放心,有空我就会来。”
蓝莹儿听着他们俩人这一唤一说,又见茗歌一脸不舍,便觉心头十分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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