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的手艺,吃一顿觉得好,两顿也不腻,安华锦左右手忙活不得闲,但也吃了个心满意足。
饭后,青墨端来她的药,顺便拿来了玉肌膏,不掩饰地哀怨地看了安华锦好几眼。
“我今日没怎么你吧?”安华锦瞧着青墨,“熬药很累?”
青墨绷着脸说,“公子从来没让人伤着一根头发丝。”
也就是说,她咬伤了顾轻衍,这是在顾轻衍来说,从小到大第一回受伤咯?
安华锦一脸的不心虚,“让你家公子和你一起涨涨见识,你有意见?”
青墨:“……”
不敢!
安华锦痛快地喝了药,拿起玉肌膏,啧啧两声,“这么好的玉肌膏,就治这么点儿的轻伤,大材小用。”
顾轻衍将裹的粽子般的手放在她面前,“不用玉肌膏,估计会永久地落个牙印。”
“用,赶紧用。”安华锦可不想一辈子都看见他右手上自己的牙印,有负罪感,“玉肌膏给别人用这么点儿的小伤是大材小用,给你用当然不会,这是它的荣幸。”
顾轻衍低笑。
安华锦干脆利落地用酒给他做了二次清洗,抹了玉肌膏,又利落地给他做了包扎。这一次的包扎她没有闹情绪,是以包扎的十分漂亮,且还系了一个蝴蝶结。
顾轻衍在她包扎完后,晃了晃手,“明日你再给我重新抹药。”
“明日就结疤了,你自己抹。”安华锦没想负责到底。
顾轻衍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做事情要有始有终,不能半途而废。”
安华锦:“……”
她咬了他一口,他还彻底地赖上她了?那他当年喂了她百杀散,她是不是也要赖回来?
可惜当年她不知道他们二人有婚约,若是知道,她一定让他爷爷将他叫到她床前伺候三个月。直到她能下床为止。
便宜他了!
顾轻衍站起身,“天色晚了,我回去了,青墨我留给你,暗中保护你。”
“不用!”安华锦大手一挥,自信地说,“以我的武功,谁若是能闯进安家老宅来杀了我,也是一份本事。你留了他在这里,时刻监视着我,我该睡不着了。”
顾轻衍想了想,身为男子的青墨,的确不太合适,“那我明日安排一个女子来给你做暗卫。陛下说让我保护你,我岂能不给你派人?难道你想要陛下的人?或者,动用你安家在京中的暗卫?被陛下知道,不太好的。”
安华锦拒绝的话吞了回去,“行!”
顾轻衍见她答应,笑着离开了。
安华锦目送他身影出了枫红苑,月色如华,他背影秀雅玉华,哎,清风白雪般的人物,怎么就偏偏长了一颗黑心?这性子,无赖起来,可真够折磨人的。
夜深人静,各府邸却都不平静,最不平静的是广诚侯府。
广诚侯府里的所有人都吓白了脸,随着大夫人回府,禁卫军也包围了广诚侯府。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以及楚宸前后脚进了广诚侯府,逐一盘问彻查。
广诚侯府内人心惶惶。
广诚侯府有赦封的小郡主江映月紧攥着绢帕,勉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白日里,她还和小姐妹一起听安华锦和善亲王府小郡主楚思妍的笑话,没想到,晚上就轮到了她家涉嫌毒茶案。
她真是快吓死了,生怕那车夫胡乱攀咬,她家就是洗都洗不清,一旦她家洗不清,那广诚侯府完了,她也就完了。罪犯之家,不是斩首示众,就是男丁流放,女子被发卖为奴。她可不想是那个下场。
她身上的小郡主头衔,是当年她娘替太后挡灾,太后向陛下讨了个赏才得的,虚的很,不比安华锦真正的小郡主头衔是实打实的,但这虚名多少管点儿用,至少能让她往宫里给与她交好的三公主送个消息,让三公主帮她一把,别被人趁机往死里踩广诚侯府,真一步给踩死,就算踩死了,她希望三公主念着交情,救救她。
她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毕竟安华锦的身份实在太重要了。
楚希芸很快就收到了江映月的求救,她身为公主,玩伴不多,广诚候府小郡主江映月是一个,荣德伯府小姐许紫嫣是一个,其余人性情合不来,是泛泛之交。
念着交情,她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玩伴真没了,于是,她跑去见了皇后。
皇后自从安华锦和顾轻衍离开后,也有些头疼,心绪不畅,本打算早早歇下,见楚希芸这么晚来了,对她问,“怎么这么晚还过来?可是有事儿?”
楚希芸点头,她一个公主,没多大能耐,只能来求母后了。于是,将江映月的困境与皇后说了,想她母后求求情,让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别难为广诚侯府。
皇后闻言板起脸,“芸儿,小安儿险些被人害死,此事广诚侯府的一名车夫既然有牵扯,难保广诚侯府其他人没有牵扯。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你跑来找母后求情,是为不对。广诚侯府若真无辜,只是那车夫一人所为,刑部和大理寺会查清,若不无辜,陛下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那是罪有应得。你老大不小了,也该知事了。”
楚希芸脸色白了白,“母后……”
“行了,别说了,小安儿受惊一场,明日你去安家老宅看看她,她本就有惊梦之症,估计晚上更睡不好了。”皇后不想听楚希芸继续说什么,她对广诚侯府也有气,一个车夫哪来的胆子谋害南阳王府的小郡主,广诚侯府不见得干净。
楚希芸只能闭了嘴,小声说,“母后,听闻顾七公子每日去安家老宅陪表姐。我不想见他,若是我特意去安家老宅,也许会让表姐多心我想对顾七公子如何呢。”
皇后倒是忘了这茬,面色温和下来,伸手摸了摸楚希芸的脑袋,“嗯,你能迷途知返,是好事儿,除了顾轻衍,你喜欢谁,母后都会为你尽力争取做主。既然如此,你就不用去了,好好在宫里待着吧。”
“嗯。”楚希芸点头,心里依旧流泪,他喜欢了顾轻衍多年,如今不喜欢他,她还能喜欢谁呢?还有人能让她喜欢上?
毒茶案查的如何,到底谁是幕后凶手,安华锦其实并不太关心。
她对陛下说的话原也没说错,这么多年,她身边的暗杀谋害还真没断过。她吃饭喝水养成了留着三分警惕,也是这么多年多次的暗杀养成的习惯。
所以,顾轻衍离开后,她也的确折腾的累了,打了个哈欠,洗洗漱漱躺去床上睡了。
顾轻衍一路是瞧着自己裹着手的漂亮蝴蝶结回到顾家的,青墨跟在他身后,对自家公子十分无语。不就是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嘛,公子好像没看过一样,手被咬的那么重,好像一点儿都不疼了。
顾老爷子依旧等在顾轻衍的院子里,不过这次是在屋中喝着茶等着。
顾轻衍迈进门槛,无奈地笑,“爷爷,您将我这里当作自己的院子了?”
要不怎么天天跑来他院子。
顾老爷子胡子翘了翘,“谁让你们天天有事儿闹腾出来,让我惦记着?说吧,今日又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就又闹出了一出毒茶案?真有人谋杀那小丫头?”
顾轻衍坐下身,收了笑,点点头,“是真的。”
顾老爷子皱眉,面色凝重起来,“到底是何人所为?你可知道?”
“不知。总之不是南齐和南梁的奸细。”顾轻衍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喝了一口,又放下,“也许是哪位皇子坐不住了,也许是几个皇子坐不住了,也许是别的什么人。我的人自从三年前大皇子私造兵器案事发,都撤走了,京中留下的人不多,且都用来盯着对付南齐和北周的探子了。”
顾老爷子点头,忽然问,“你的手怎么了?”
顾轻衍低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面上染了一层笑,“被发火的猫儿咬了。”
顾老爷子:“……”
他稀奇讶异地看着顾轻衍,老眼精光地问,“那小丫头咬的?咬你手?这脾气发的不小啊。”
顾轻衍低咳一声,爷爷还不糊涂,他只能默认了。
顾老爷子笑了一声,“安小郡主当年可是将宸小王爷揍的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她若是真发火,也该拿剑砍你,看来,这脾气就算大,也是手下留情了。”
顾轻衍低笑,“手下留情,但嘴下可没留情,伤口很深,用上了玉肌膏,否则抹不平会落疤。”
顾老爷子挑眉,“你看起来还挺开心?”
顾轻衍:“……”
有一点点开心!
因为他的手被她咬伤了,她喂他吃饭了!
“你要没救了!”顾老爷子得出结论,老怀大慰地感慨,“我一直都怕你冷冷清清的性子,这一辈子也没人能让你动容走进你的心,如今嘛,倒是放心了。”
顾轻衍笑而不语。
顾老爷子感慨了好一会儿,又正了神色,“只是这小丫头,看来是个麻烦精。这刚入京,就被人下毒茶要谋杀,以后看来也会麻烦不断。你如今对她上了心,以后要操心她的地方怕是多了。”
“能有个人让我操心也好。”顾轻衍垂眸浅笑,语气浅淡,“从小到大一成不变的生活,我也过够了。”
“你呀!是顾家人,又不像顾家人。”顾老爷子叹息,“行吧,你自小就有主意,我也管不了你。不过那小丫头果然是个真厉害的,你说她只闻了闻,就识别出那盏毒茶了?这本事可不小。”
“嗯。”顾轻衍抬起头,“她会的东西多的很。”
“可惜不是个男儿,若是个男儿,南阳王府何愁后继无人?”顾老爷子感叹。
“她可不能是男儿,否则您会没有孙媳妇儿的。”顾轻衍不赞同。
顾老爷子哈哈大笑,笑罢,对他问,“毒茶案之事,你准备插手彻查吗?”
顾轻衍摇头,“我看她不是十分在乎,想必这么多年来,时常遇到这样的事儿。她如今在乎的是如何让陛下尽快同意将大昭寺捐献的五年供奉充作军饷送回南阳给南阳军。我帮她先把这件事儿做了。毒茶案有楚宸在,他不是个好糊弄的人,想必能查个清楚明白,有他在,我就省些力气吧。”
顾老爷子点头,“善亲王府这位小王爷,年少聪明,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顾轻衍笑笑,“他喜欢小郡主,也想娶呢。”
顾老爷子一愣,愕然,“有这事儿?”
“嗯。”顾轻衍点头,“不过他白日做梦吧。”
顾老爷子面皮抽了抽,也不好跟着他说楚宸这个小辈就是白日做梦,有他这个孙子在,且对人上了心,楚宸哪里还会有机会?
不是他对他孙子过于自信,实在是这孩子从小到大,想要什么,就没失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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