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晨心中存着一丝侥幸,眼神也有些飘忽,她挠了挠头小声答道:“我不是有意这样做的啊,只是不小心打到他的脸上的。”
公仪承见到归晨眼神躲闪心中便明白了几分,他以严厉的语气说道:“你当我是无知孩童吗?若真是不小心怎会次次都击中面部?”
归晨低下头默不作声,想要就此蒙混过去,谁知公仪承根本不买她的帐,而是继续逼问道:“你当时有没有生出让他溺水从而恐水的想法?”
听完这话归晨再次瞪大了眼睛,真是知女莫若父,父亲居然真的看出了她当时的想法,看来父亲现在心情不佳就是因为这件事了。
归晨想要否认,却实在没法开口说谎,只得低着头一声不吭。
问题既已摆在了明面上,若不是事实,怎么也要开口辩驳的,可归晨一言不发,公仪承也就因此确定了她当时的所作所为。
他一股火气涌上心头,猛的一拍桌子,厉声问道:“有没有?”
归晨先被拍桌的声音吓了一跳,接着又被公仪承的声音吓得一个瑟缩。以往父亲就算训斥她也不会太高声,像今日这般疾言厉色更是从未有过。归晨不明白,她被砸断了腿,被莘蔚袭击,被掰断手指父亲都不曾生气过,一个贺兰御辉为什么会让他如此大动肝火。
想到这里她也有了些火气,想着反正肯定是要被罚了,憋在心里的话不吐不快。
于是她抬起头,扬着涨的通红的脸高声答道:“有!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我这么想有什么错,那个贺兰御辉行为龌龊的很,我教训他怎么了?”
公仪承从未见过归晨敢在训斥时与他顶嘴,他心中怒气更甚,直接站起了身责骂道:“你做错了事不但不知悔改反而还振振有词,就算贺兰御辉真的行为不端,也自有人来管教,哪里用得着你来出手教训,用的还是这种卑鄙的手段。”
公仪承言语中的“卑鄙”二字直击的归晨脑袋发蒙,她虽然觉得自己当时的想法有些欠妥,但却从来不觉得会和“卑鄙”二字挂钩。她梗在那里半晌才反应过来并高声回道:“父亲说我卑鄙?贺兰御辉的所作所为才叫卑鄙,觅桦性命垂危,他明知临霜在给觅桦医治却对她出手,分明就是不想给觅桦留活路。您说有人会管教他,为何试练结束后我没见到任何对他的处理?到底是谁管教他了?”
公仪承见归晨还是这样冥顽不灵,不禁深深皱起眉头:“他的父母会管教他,他是雍都贺兰世家的传人,家教自然严格,就算他成为了秘术师,一旦出现品行不端的问题,也自有郡伯州侯来管教,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你。”
雍都贺兰世家,那不就是五尊世家之一吗?归晨终于明白父亲发这么大火的原因了。
她冷笑了两声说道:“父亲从未发过如此大的脾气,我本还在奇怪为什么,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那贺兰御辉竟出自五尊世家,怪不得父亲会因为他而训斥我。”
她这话虽说的平静,语气中却带着一丝轻蔑,惹得公仪承更加愤怒:“你给我去祠堂罚跪,什么时候想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什么时候再出来。”
归晨这次也表现的十分倔强,她忿忿不平地说了句:“跪就跪。”然后便转身走出书房,头也不回的朝祠堂走去。
夜已深了,归晨侧身躺在香案前的蒲团上,心中默默叨念着:先祖在上,归晨并非是对先祖不敬,而是父亲的惩罚实在没有道理,他趋炎附势,害怕因为我而得罪贺兰世家,这才是真正有辱公仪氏门楣,相信先祖在天之灵不会怪罪我行为无状。
其实归晨刚进祠堂的时候是老老实实地跪在蒲团上的,可她越想越生气,觉得自己实在委屈的很,明明没做错事,却要来祠堂罚跪,于是她干脆将三个蒲团拼在一起,直接躺在上面。
祠堂中的烛火晦明晦暗,直晃的她眼晕,她干脆就将眼睛闭上,反正也不担心睡着被人发现,她巴不得现在这副模样能被父亲看见,好宣示她心中的不满。
门口有动静,好像是有人来了,归晨竖起耳朵去听,却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归晨推测应该是父亲来看她是否知错了,她虽然姿势未变,却时刻关注着门口的动静。脚步声明显停顿一下,归晨立刻睁开眼睛并且做好准备来应对父亲的雷霆之怒。
可等了半晌身后都没有声音传来,不仅如此,脚步声也没有了,来人甚至没有走到她身后。她不禁心中泛起了嘀咕,躺在祠堂中这种对先祖不敬的行为都不开口训斥,难道来的不是父亲?
祠堂中还是一片寂静,可此时越是静,归晨心中越是发毛,她想回头去看看来人,却又觉得若是此时回头就说明她心虚了,于是便赌气般的忍着,一动也不动。
就在归晨快要忍不下去的时候,身后终于有人开了口:“归晨,你可知你姑母是如何故去的吗?”
听到父亲提到姑母,归晨便飞快的坐了起来,她缓缓回过头,看到父亲此时正驻足在姑母的丹青前,面色从容,没有丝毫她之前猜测的愤怒模样。
归晨虽没见过姑母公仪椿,却对她甚是尊敬,因为姑母乃是公仪世家的骄傲。
她站起身走到公仪承身后,低着头沉声道:“姑母是为了保护圣公而死的。”
姑母身为圣公近卫,深得圣公信任,陨身后灵位更是供奉于乾陵,待到端华圣公百年之后,灵位便会置于圣公灵位之后,享受万年香火。
公仪承注视了丹青良久之后方才缓缓开口说道:“叛党潜入公府之时,圣公还未来得及转移,为了给圣公留下充足的时间,你姑母身为近卫,奉命死守一间空屋,为的是给叛党造成圣公身在其中的假象。”
这是归晨第一次听到姑母战死的细节,她猛然抬起头,看向丹青中姑母的面庞问道:“难道姑母明知那是间空屋,却依然血战到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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