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玖却没半分怕意,方才在半道上,顾大人应下给她户籍时,她便在想将来她该如何在这个时代生存?
这次的案子,她深刻地感受到了一个女子在这个社会的地位有多低下,更知道一个女子想要在这个时代生存,无论是安全和工作,都是极度没保证。所以,她决定将错就错,把自己当成个男人。
而她以前是公/职,那在这里也可以考个功名,不要求当什么大官,当个小吏就很知足。
典吏将她的籍贯都填在了云河县。岁数这项,她原本在现代的岁数是二十八岁,但穿到这里来,根据书上所述才十八岁,这具身子也的确是十八岁的样子,满身的胶原蛋白都没有流失,于是她报了十八岁。性别这一项自然是男子,也就是成丁一人,但当她看着那个“男”和“丁”字时,心里不由得砰砰砰的跳,又想起丹花楼的人都知道自己是个女的,难免有点害怕起来,万一顾县令知道了她是个女的,那该怎么办?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的,想自己为云河县立下了功劳,而顾县令又顾忌阿束他们,想必也不会与她为难。再说自己这个男子的身份是吴妈妈捏造出来的,想必吴妈妈也不敢随意乱说,不然吴妈妈就是欺瞒县官的大罪了。
这时典吏看向顾县令:“大人,事产这项如何填写?”
户帖最重要的目的便是赋税,而事产便是关乎于赋税的多少。
这下顾县令也犯了难。
燕巫时开了口:“想必云河县还有些荒芜的田地吧?”
顾县令忙点头:“是是是,西效那块有座荒山,山边那处有些田地可以用之于民。”于是问典吏,“那里可分出多少田地来?”
典吏道:“不过三亩了。”天下大定,田地该分的都分了,只有这三亩地由于在山上,又过于偏僻,无人愿意要。
顾县令道:“那便将这三亩地分予莫先生。”
莫小玖心道:没想到破个案子,还能分到田地,其实三亩真的好大面积了,想着古人真是不将地当一回事。
典吏便在事产上那项写下西郊的那三亩地,无房屋。
接着典吏将四本黄册都造好,按了花押后,又让顾县令也按上花押,最后顾县令亲自按上了官印。典吏对莫小玖道:“这四本黄册便是要县衙留一份,再往上递送到府、布政司,最后会到京城户部。”这意思也就是说,你莫小玖是个有身份的人了。
接着莫小玖又向顾县令要了一份路引,典吏造好交予她,她忙连同户帖一并收进了衣兜里。
这时阿束开口道:“莫先生,你若是要考功名,倒不如现在就报名。”
莫小玖道:“听说县试是二月份,不是已经过了吗?”
阿束道:“去年南方水患严重,数百万百姓流离失所,皇上下了旨,今年的县试、府试全往后延迟两个月,也就是说,莫先生可以参加一个月后的县试。”
莫小玖听着心中顿喜:“那我现在就将名字报下。”
顾县令笑道:“刚好三年一次的秋闱也在今年,同样推迟了两个月,莫先生若是顺利的话,指不定就能考上举人。”
莫小玖心道自己好幸运,但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一年之内就考到举人,她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只不过这古代的考试就算是再难,也难不过法医,她想凭着自己过人的记忆能力,值得一试,于是拱手对顾县令道:“顾大人,草民便先将县试报上。”
顾县令忙点头:“好。不过你是失了记忆的,而报名须得填三代履历,并且还要与同考五人结伴,还得要五位廪生作保,这个……”
阿束道:“这些想必不难。”
顾县令忙对阿束鞠身点头:“那是那是,不难不难。”于是便亲自着手帮莫小玖安排了下来。
待到将莫小玖的县试报上名字,顾县令又大大方方地将一百两纹银奉上,莫小玖看得眼睛都花了。
这边在忙活黄册一事时,大牢里的审讯结果也拿了过来。
捕头将画了押的审讯结果递给了顾县令。
顾县令拿起看过,又将其传递给了阿束。
阿束看过后,叹声道:“原来这宽宏在十年前有过一位妻子,妻子长得貌美如花,但脾性不好,婚后水性扬花,后又嫌弃宽宏又丑又穷,便弃了宽宏跟着一个男人到了云河县城,结果被那男人给卖到了丹花楼,只是她命不长,到丹花楼不过三年便染病死了。而宽宏一直未再娶妻,他对妻子又爱又恨,后为寻妻从乡下到了县城,在鱼市码头做工。当他得知妻子死在丹花楼后,本想找到拐走他妻子的男人,但无奈找不到,便对丹花楼心生怨恨,接连杀了三位姑娘。据他交代,他早就没有生存之念,他打算只要官府抓不到他,便将丹花楼的姑娘都杀尽,最后再杀了老鸨,直到丹花楼关门大吉。”
最后那一句,听得人人都后怕不已!
莫小玖心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但杀人便是自掘坟墓。
阿束接着道:“宽宏其实在那日我们到丹花楼勘查灵珑的房间时,他就躲在丹花楼外面,后来见衙门的人查到了鱼市码头,便不敢再回去,这几日一直扮成乞丐藏在城北的破庙里,他本来想逃出云河县,但不甘心就此放弃杀人计划,又想着衙门虽是查到了他,但不会知道他接下来会杀谁,便打算今夜便将云裳奸杀了,若能得手,便离开云河县,永不再回来。”
他看着莫小玖,“真是幸得莫先生心细,看到了门坎上的那些横杠,知道宽宏下一个要杀的就是云裳,不然,丹花楼当真是又得多一桩凶案了。”
莫小玖谦然道:“也是凶手太自负,以为我们会粗心到看不到他刻下的痕迹。”说罢朝顾县令和阿束仨人拱手道:“如今案情已了,草民多谢各位大人帮忙办理户帖,让草民有了个身份,草民先行告辞,有缘再会。”说罢便要走。
阿束忙上前将她拦住:“莫先生,你虽是有了身份,但在这云河县无一屋一所,接下来可是要去哪?”
莫小玖提起手中的钱袋:“有了钱,自然也就会有去处。”说罢朝阿束拱手,而后转身朝县衙大门走去。
阿束看着莫小玖的背影,心中莫名有点空落落的,他看向燕巫时:“爷,我们接下来去何处?”
燕巫时淡淡道:“我们也有钱,自然也会有去处。”
……
春日的官道两旁,鲜花遍野,在钢筋水泥格子间成长工作的莫小玖只觉得此刻如同是城里的孩子去了田野,她看着远处的青山绿水,心情大好。
莫小玖怀揣一百两银子,坐在雇来的马车上,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以前从未有过。
忽地右侧马蹄踏踏,似乎有千军万马奔袭而来,莫小玖莫名觉得不安,忙挪到车厢右侧,掀开窗帘子一看,便见十多位身着短打劲服的壮汉策马朝她这方奔了过来。
“公子,不好了,这是碰上马匪了。”
赶马的车夫声音在发抖。
“马匪!”莫小玖心道一声糟糕,对车夫道,“阿伯,将马赶快些。”
“没用的,公子,我这马年纪大了,跑不快,又拖着个车厢,他们这些马匪都是壮马,姑娘,不如你下车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不能死啊!”
莫小玖听着车夫这话,能理解他的心情,但她也不想死啊!眼见着马匪挥刀杀来,她探出半个身子,将钱袋往外一抛,对马匪道:“好汉们,钱袋里有一百两银子的买路钱,求好汉们饶命。”
马匪们勒住马绳,其中一位马匪跳下马来,捡起钱袋,数了一数,见果真有一百两,便没再追了。
莫小玖远远地看着马匪们策马回头,终于松下一口气。
车夫也松了一口气,边赶马边问:“公子,你当真给了一百两银子?”
莫小玖点头:“是啊!”
车夫带着点劫后余生的语气:“公子真是聪明,舍钱保命,在这世道上,也唯有如此才能生存下去。”语气一顿,忽地又带着点疑惑的语气问,“公子,那你还有银子付车钱吗?”
莫小玖一愣,随即肉疼道:“没有。”
吁!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将莫小玖赶下马:“没钱怎么坐车?下车下车,今日遇上你真是倒了大霉了。”
莫小玖气极:“不是要舍钱保命吗?我若是不将钱都给他们,他们指不定就会将我们给杀了。”
车夫没好脸色道:“那你不知道给自己留点。好歹留点车费啊!”说着跳上马,缰绳一抽,赶着马车走了。
“喂”莫小玖追了两步,看着马车后卷起的滚滚烟尘,气得一跺脚,“什么人嘛!若不是顾着你的命,我就不给钱了。”反正死了指不定就穿回现代了。碰上这车夫,才是她倒了大霉呢!
这下可好,好不容易赚来的一百两银子放身上还没捂热乎呢!就没了。且她身上连件多余的衣裳和物件都没有,只有一张户帖及一张路引。
再加上前边看不到尽头的官道,这也太惨了吧!方才还心情大好地欣赏着风景呢!
长路漫漫,莫小玖徒步将近两个时辰后,终于看到了一个小村庄,可她刚一进村道,便被一位村民拿着铁锄给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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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玖好惨,刚赚到的银子啊!明日9点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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