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收费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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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油条寄情思

“叮铃铃——叮铃铃——”

闹钟响了，早已戒掉了年轻时赖床习惯的李明，很自然地起床洗漱，像往常一样来到了职工食堂。

今早吃的是油条配豆浆，中国最传统不过的早餐。即便算不上多么有营养，但一直深受广大男女老少的喜爱。

王红，李明的同事，刚上完夜班的她，神色略显疲惫。她仍穿着反光背心，端着饭碗坐在有些发呆的李明的跟前。先喝了一口热乎乎的豆浆，又搓了搓有些发红的双手。她见李明正目光定定地注视着他碗里那黄灿灿的油条，便疑惑道：“哎，你怎么不吃啊？”

“啊，我想起来了，我家姑娘，最爱吃油条了。”李明温柔地笑了笑，轻声道：“咱单位的油条最好吃了，我都想把娃带来，让她尝尝啊。”

“唉，多久没见娃了？”王红叹了口气，停下了手里的筷子，深深地注视着碗里有些发软的油条，继而轻声道：“我也想我儿子了。”

“哈哈哈，先不说了，快吃饭吧。”李明笑了笑，继续用筷子吃饭。之后，两人没再言语。一个整备回宿舍休息，一个准备去车道上白班，这是很真实的收费员的日常写照。

（二）岁月催人老

时逢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七十周年盛世华诞，李明正好在节日期间被安排值班。虽说只是头几天，但还是不可避免地错过了与女儿的约定——一家三口去北京天…安…门看阅兵仪式。

呵，又错过了，不光是这个约定，还有很多很多特殊的日子。但他也明白，当自己决定当一名收费员时，便已然做好了与家人聚少离多的觉悟，更立下了服务广大司乘的志向。只有这样，他才能对得起自己身上穿着的那身制度，才能对得起那座鲜艳的三尺红亭。

九月底的某个夜晚，李明照常和妻女进行视频通话。事实上，他甚至会在饭堂吃饭时，还在看着屏幕里女儿做出的各种可爱的小模样。有一声声奶声奶气的“爸爸”，有一个个调皮捣蛋的小鬼脸……但最让李明怜爱的，却是孩子那张酷似妻子的娇俏小脸。不，小妮子那双大大的眼睛和浓浓的眉毛，似乎也像他这个爸爸啊。

比如某一次，李明这个傻爸爸，直接在饭堂内当场笑出了声。

“哈哈哈……”那时，李明和同事们正在饭堂吃饭，可他就是忍不住想和妻女进行视频通话。只见他眼巴巴地望着手机屏幕里女儿那张笑靥如花、粉雕玉琢的小脸，他，发自内心地笑了，浑然忘记了自己的饭碗里，那已经有些发软的臊子面。

像李明这种情况的人还有很多，立志奉献高速事业，离家千山万水，只为守护一方天路，只为……做孩子的英雄。

记得女儿常在视频里对自己说：“爸爸爸爸——我们幼儿园的老师说了，收费员和国防解放军叔叔们一样，都是驻守远方的勇士，是勇士哦！爸爸，你真的好厉害啊！”

“是吗？咱家的小棉袄为爸爸感到骄傲了吗？”李明先是一怔，继而轻柔地触摸着屏幕上女儿的小脸，仿佛将手机屏幕的温度当做了女儿热乎乎的玉面。接着，他慈爱地笑道：“对，爸爸要当小棉袄的盖世英雄啊。”

英雄？

盖世英雄？

记得周星驰的电影《大话西游》中，有一句至今都脍炙人口的台词：“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云彩来娶我。我猜中了前头，可我猜不着这结局。”

刚恋爱时，他是妻子的盖世英雄；在女儿出生后，他，也是女儿的盖世英雄。

他猜中了开头，他会娶妻生女；可他猜不着结局，只知这其中的过程，是他角色的缺失。

让他猜猜吧。

或许，等到他年老退休，将自己所热爱的高速事业，放心地转交给下一代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时，他就能真正做到颐养天年，放下前尘往事，带着同样头发花白的妻子，看着早已长大成人的女儿穿上洁白美丽的婚纱……然后，含饴弄孙、不问世事吗？

咦，时间过得好快啊，他居然老了？妻子也老了？就连女儿……都长大了？

那些别离的时间，都去哪儿了？

爸爸，还没感受到你的年轻，爸爸，就老了。

关于那些错过的、溜走的岁月，抱歉，爸爸今生都无法弥补你和妈妈。爸爸能做的，就是坚守在自己的岗位，像对待亲人一样礼迎每一位过往司乘，用心做好每一次的点头与转身……这样，爸爸才是一个称职的收费员，顶天立地、无愧于心，才是你和妈妈的英雄啊。

(三)驻站为使命

2019年10月1日，这对十四亿华夏儿女而言，是个极其意义非凡的日子。全国上下，普天同庆，而像李明这样坚守在岗的人们，在单位里一同观看了七十周年阅兵仪式。透过电视机的莹亮屏幕，在场人恍若身临其境，感同身受，皆无不惊叹当今中国的百万雄师，赞美三军步履的铿锵有力、军容整齐！

傍晚，已经工作了一下午的李明早已饥肠辘辘、头昏脑涨，今天的车流量达到了新的高峰，接踵而至。可他丝毫不懈怠，仍坚持文明服务，耐心有礼。终于到了吃饭时间，他和另一个刚吃完午饭的同事换班，甚至来不及褪去反光背心，就急匆匆地往食堂赶去。忽的，一个同事忙喊住他：“哥，快去食堂看看，有人来看你了！”

李明直接愣了好一会儿，等回过神后，就马不停蹄地向食堂冲去。只见他越跑越快，像是插上了一对腾飞的翅膀。比起那些依然拥堵在收费车道上的车辆相比，他宛如一只燕子般轻盈灵动，且他的心脏也仿佛随着他逐渐加快的步伐，而愈发剧烈地跳动！

“爸爸——”李明刚一冲进食堂还没站稳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就立马冲到了他的怀里。李明甚至连看都不用看，就即可将那个小家伙凌空抱起。哈哈哈，那个甜糯软绵的声音、那个娇小玲珑的身躯，不是他家的小公主，还会是谁呢

“既然你回不来，那么……”妻子走到李明的身旁，深情地望着他，说道：“我们就来寻你、陪你！”

李明微微一愣，接着，牵起嘴角，冲妻子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恍若回到了当年他们初遇时，他也是像这样在收费亭里温暖一笑，便俘获了她的芳心。待缓了缓后，他又对着自己抱在怀里的女儿，温声道：“今晚，厨师做了油条，告诉爸爸，你想不想吃？”

“想——吃——啊——”一听到香喷喷的“油条”，女儿立马张牙舞爪，拍着粉嘟嘟的小手，像喊口号一样开心道：“油条！油条！油条”

“好，真乖！告诉你哦，爸爸工作的单位是个温馨的大家庭，这里的人很淳朴，这里的食物很美味……”李明边说边亲了亲女儿的脸颊，说道：“这里，是爸爸的第二个家。而且在今天，爸爸还和那些家人们一起观看了阅兵仪式呢。”

“爸爸爸爸！我也在妈妈的手机上观看了阅兵仪式！”女儿似乎没太听懂李明前面的言语，但后面的话显然是明白了，只见她笑盈盈道：“哇——解放军叔叔们真的好帅啊！”

“是是是，那……爸爸呢？”李明挑了挑眉毛，笑道：“爸爸在车道上工作的样子，你觉得帅吗？”

“帅！”女儿立马回答道：“我在坐车的时候都看到了，有很多和爸爸一样的叔叔阿姨们，都在红色的小房子里工作。无论多忙，他们都笑得很甜，让每一个通过的司机都带着他们的祝福，踏上下一段旅途！”

“哈哈，小傻瓜，那不是‘红色的小房子’，那叫——‘三尺红亭’！”李明捏了捏女儿肉肉的小脸，说道：“知道吗？那里，是爸爸和很多叔叔阿姨们一起奋斗的地方……”

2019年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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