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远方忽然传来了低沉的号角声,‘呜——’。
熟悉的号角声令梁礼惊喜万分,这是他们主力杀回来了,他大喊道:“顶住!我们援军来了。”
援军到来使唐军士气大振,士兵纷纷反攻,即将溃败的阵型又渐渐恢复了,竟然顶住了隋军骑兵强大的攻势。
这时,唐军主力一万三千人在主将段德操的率领下从东面掩杀而来。
由于北面是森林,南面是大河,骑兵的很多战术都施展不开,反而有利于步兵的集团进攻,前面唐军长矛士兵已经结成阵型,而后面的唐军主力来势凶猛,隋军骑兵竟形成腹背受敌的不利局面。
罗成见形势不妙,立刻喝令道:“北撤!”
“呜!呜!”
隋军骑兵撤军的鹿角号声吹响,七千士兵死伤五百余人,其余大军跟随主将向森林奔去,很快便消失在森林之中。
唐军没有追赶,而是迅速合兵一处,这时,段德操催马上前问道:“梁将军,损失多大?”
梁礼叹口气道:“估计伤亡近两千人,隋军骑兵进攻太犀利,若不是将军及时杀回来,恐怕我们要全军覆灭了。”
段德操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隋军围城打援必有后手,毁粮草,断后路,这是他们的一贯手法,这次也一定如此,果然被我料中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撤军回去?还是……”
段德操有点犹豫了,虽然圣上令他务必保住儒林县仓库和矿山,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次和隋军作战,他绝对没有胜机,对方不仅有两万步兵,还有一万骑兵,从今天的骑兵看得出,都是精锐之兵。
张铉只是想将损失降到最低才偷袭自己的后队,可一旦他决定正面作战,自己也一样会全军溃败。
犹豫良久,段德操终于下定决心道:“先回朔方郡再说,圣上那边我来解释!”
他下达了命令,军队迅速调头,向朔方郡方向撤退。
……
张铉的大军在唐军西撤一个时辰后抵达了战场,这时隋军骑兵已经重新返回,罗成并没有去追赶西撤的唐军,他的任务没有成功,但他不能擅自去追赶西撤的唐军,这是北隋军的一个原则,允许在一个任务范围内持续行动,但绝不能擅自去执行另一个任务。
简单的说,如果梁礼的后勤军队被迫西撤,罗成确实可以率军继续追赶,追杀到底,这就是在一个任务范围内,可段德操的主力返回,和后勤军队合兵一处西撤,后勤军就消失了,罗成的任务也随之结束,如果再去追赶就属于擅自执行另一个任务。
罗成已渐渐走向成熟,他深知军规严厉,兵败不是问题,如果擅自行动而导致兵败,那问题就严重了。
骑兵们正在忙碌地清理战场,这时,隋军主力到来,罗成心中惭愧,连忙来到主帅张铉面前,单膝跪下行礼道:“卑职没有完成任务,导致敌军后勤军队逃脱,请大帅责罚!”
张铉点点头问道:“伤亡情况如何?”
“回禀大帅,我军阵亡三百八十四人,伤两百七十人,敌军尸体和伤兵都已被搬走,准确数字不知,但推断应该在两千人左右。”
张铉这才缓缓道:“骑兵和步兵的伤亡比例一般在一比三左右,你的军队伤亡属于正常,这次袭击没有成功责任不在你,唐军主力及时西撤才是关键,所以我不会处罚你,请起吧!”
“多谢大帅宽恕!”
罗成行一礼站起身,他又翻身上马,对张铉抱拳道:“唐军虽然西撤,但他们同样没有完成任务,请大帅准许卑职夺取儒林县,全歼城内敌军!”
张铉微微笑道:“这次战役既然是我主导,那么战争胜负就不仅仅局限在战场上,这个段德操颇有谋略,但他又岂能是我的对手,不用着急,我的软刀子已经刺出!”
……
这些天,隋军对儒林县围而不攻,县城内已是一片风声鹤唳,所有店铺都已关门歇业,家家关门闭户,士兵惴惴不安,也没有人去修葺城墙,谁都知道城墙只是一个摆设,隋军攻下城池易如反掌,修葺城墙没有半点意义。
主将郗士陵更是不见人影,他心里清楚,一旦隋军破城,他将是第一个死,反正死活也是这几天,所以他整天躲在家中和小妾饮酒作乐,能享受一日算一日。
上午,郗士陵刚喝了两杯酒,这时,一名亲兵在门外道:“将军,外面有隋军使者求见,说是你的旧人。”
是不是旧人郗士陵不关心,但‘隋军使者’四个字却让他心中一跳,使他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线希望,郗士陵连忙问道:“人在哪里?”
“就在门外!”
郗士陵顾不得喝酒,慌忙起身,小妾连忙给他穿上衣服,郗士陵吩咐士兵道:“请他到客房稍等,我马上就来。”
士兵快步去了,郗士陵穿上衣服,还没有整理好便匆匆赶了过去。
客房里,一名年轻男子坐在榻上,腰挺得笔直,目光冷静,这时,郗士陵匆匆走了进来,年轻人起身行一礼笑道:“郗将军,别来无恙?”
“你是……”
郗士陵只觉得他很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名字,“我记得你,却想不起名字。”
“在下姓徐,将军还记得吗?”
“你是……徐春!”
郗士陵顿时想起来了,这个人是他当年在弘农郡时的部将,自己投降李神通后,他也离开了,没想到他居然投奔了北隋。
年轻人笑着点点头,“将军还记得我。”
郗士陵连忙拉他坐下,问道:“你现在在隋军做什么?”
“在北隋最初担任旅帅,高句丽战役后被提升为校尉,后来又屡屡立功,年初积功升为鹰击郎将。”
“不错!不错!我一直听人说,隋军最难突破的是校尉,你竟然突破了,成为中级将领,可喜可贺!”
“多谢将军夸赞,这次我是奉大帅之令,也就是齐王殿下之令,前来见将军。”
郗士陵心中怦怦跳了起来,张铉居然有话给自己,会是什么?
他咽了口唾沫问道:“齐王殿下说什么?”
“齐王殿下可以答应不杀你,放你一条生路,而且还可以保你后半生的富贵。”
“条件是什么?”郗士陵当然知道张铉不会无缘无故放过自己,必然是有条件。
“条件很简单,希望你上书天子,弹劾段德操敷衍圣意,在雕阴郡露一下面就撤兵回去了,而且要暗示天子,段德操有拥兵自立之心。”
郗士陵低头不语,他当然知道对方的用意,也知道自己上书天子的后果,段德操要么被罢免,要么被逼着继续西进。
徐春又道:“我并没有说假话,段德操军队确实来了,但出了横山不久便退回去了,他根本没有救援儒林县之心。”
郗士陵默默点头,“我知道他又撤军了。”
“那将军还有什么疑惑。”
徐春取出一支金令箭,放在桌上,“这是齐王殿下的金令箭,表示他的承诺有效,将军还不放心吗?”
郗士陵叹了口气道:“那我的结局如何?”
“儒林县我们一定会攻下,将军有两条路,一是撤军到黄河西岸的延福县,战争结束后,我们放你返回唐朝,二是收拾自己的财物离去,我们赏你一千两黄金,你可以去河北找一个县买地当财主,享受后半生的富贵,但我家大帅有言在先,将军不准碰仓库中的任何物质,否则他所有承诺都作废。”
郗士陵沉思良久,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我现在就写鹰信给天子,不过两个抉择让我考虑一下再告诉你们。”
徐春将金令箭留给了郗士陵,告辞离去了,郗士陵长吁短叹,其实他想选第二个,反正李渊不待见自己,这样官做得也没有意思,还不如去享受荣华富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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